莊夢蝶的坐騎一回到軍營,先迎出來的就是幾個年輕人。這幾個人相貌各異,但是氣質都差不多。黑紅麵孔,高高壯壯,身上帶著殺氣。一望可知,是那種本分樸實的山中青年。又上了戰場,打過仗殺過人,多少都帶上了軍班作風。
他們看到莊夢蝶時,臉上的神色極是恭敬,但是眼睛裏的火焰出賣了他們的想法,證明這些人對這位女當家,都存著些許不可告人的念頭。但是當他們的目光落在柳長安身上時,那種敵意也很明顯。
莊夢蝶看看他們,很有些奇怪地問道:“餘二哥,陸四哥,曹家哥哥,你們怎麼到這了?”
“是三當家給我們發令箭,要各營全到主營集合,說是有大事要宣布。大家都把人馬拉來了。莊家妹子,我們這段日子倒是發了筆財,跟著助天軍身後揀漏,很是得了些好東西。在連山開了個大戶,光是上好的綢緞就有百十匹。我自己留了半匹最好看,給你做身衣裳……”
莊夢蝶在這些男子麵前,始終是一副雖然親熱,但又保持著距離的頭領樣子。與誰看著都不遠,但是實際都能感覺到彼此間的距離。搖頭道:“你知道的,我穿不慣那些,平日裏還是喜歡穿甲胄。這綢緞你留著送你可心的姑娘,別給我了,糟蹋東西。各位叔伯呢?既然來了,那就見麵談吧。”
“各位叔伯都在大帳呢,等著莊家妹子來拿主意。這人是……”
柳長安一笑,“在下柳長安,平遙縣令的幕賓。”
“啊?你就是那個官府來的人?”一個黑紅麵孔的漢子目光一厲,“柳長安?我聽說你在平遙設計,害死了很多白衣教的好漢,這事是不是真的?”
“不光是白衣教好漢,還有很多百姓,也被他殺掉了。聽說他在平遙搞以工代賑,又定了很多要人命的規章,害很多難民死掉了。我們一個兄弟派到縣裏探聽消息,結果也被抓了壯丁,好不容易逃出來時,已經隻剩了半條人命。說是每天都吃不飽,還要幹一大堆工作,差點累死在裏麵。歸根到底,罪魁就是他。現在他居然敢來我們營盤,不能放他回去!”
“是啊,大當家,殺了他吧!殺了他,給白衣教的好朋友報仇!”
一個男子說話間,手已經放在刀柄上,隻是莊夢蝶丟了記眼刀過去,那漢子的刀就拔不出來。這位大頭領的地位是戰場上赫赫戰功以及自己驚人修為堆出來的,這些年輕人對她仰慕是有的,未嚐沒有想要娶她為妻的心思,但是說當做普通娘子看待,認為可以隨意打罵,這份膽量實際沒幾個人有。至少在成婚之前,沒人敢把莊夢蝶輕賤至此,她甚至不需要發怒,隻一記眼刀,就能令這些士兵束手。
她哼了一聲,“曹家哥哥,你什麼時候和白衣教成了好朋友,我怎麼不知道?張口就要殺人,這平遙軍的規矩裏,幾時廢弛到誰都可以殺人的地步?你們知道他是誰?他是賽金的男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誰敢碰他一根指頭,信不信賽金先把你們打死!”
“什麼?二當家和他?”
“沒錯,二妹和柳公子已經做了夫妻,大家自己人。誰敢動他,就是跟我們三姐妹為敵,我第一個不放過他!柳公子,隨我到帳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