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教長年做組織謀反,意圖顛覆朝廷的殺頭勾當,最擅長的領域並不是武功,而是掌握人心。畢竟以實力論,一教如何也敵不了一國,要想自己的計劃成功,最省力的辦法莫過於把朝廷已有文臣武將拉下水為己所用,到時候自然事半功倍。
做這種事沒有掌握人心的能力跟送死就沒區別,了解一個人的弱點,拿捏這個弱點,在通過適當的力度施加影響,最終實現自己的目的,可以看做這一係列操作的完美演繹。其中最要緊的一點,其實就在於適當的力度這幾個字上。認為把對方拿捏在手裏,可以隨意搓扁揉圓為所欲為的,最後隻能把對方逼到一拍兩散,同歸於盡的地步。
就像莊夢蝶,她確實很在意自己的兒子,甚至將兒子看的比命還重。拿捏住她的兒子,說服她與白衣教合作是可以的。但是以為拿捏著解藥,就能讓她做任何事,最大的可能就是莊夢蝶幹脆拚著同歸於盡在城裏大鬧一場。最後兩敗俱傷,大家都什麼也得不到。
這種事就像是放風箏,既要懂得收線,更要懂得放線。屈世公做了多年執劍長老,策反的人成百上千,對這方麵的尺度拿捏最是擅長不過,自然知道眼下的莊夢蝶實際已經到了一個爆發的臨界點。一旦處理不當,便有可能翻臉。以其表現出的修為看,至少拆掉半座大殿不成問題,自己這麵也要搭上幾條人命。
他拈髯笑道:“莊家侄女,你誤會了。哪能讓你到西南去一趟?那裏山高路遠,險山惡水,就算你受的了,令郎也受不住。不用擔心,我家少主身上也有解藥,隻要少主回來,自然就解令郎之毒。”
“貴教少主不知幾時回來?”
“這……確切時間老朽其實也說不準,少主前往西戎共商大事,按貧道推算,大概就在十日左右時間,就可回來。那時不但令郎的毒可解,咱們整個軍勢也會有變化。突利可汗不但會以十萬大軍威脅晉州邊防,將晉州四軍精銳牢牢釘在邊境上無法動作,還會派出一支精銳士兵幫助我們,拿下平遙與平原。等到抓住了朝廷的駙馬,那時候昏君一定會慌了手腳。我們以其為人質,向朝廷談條件,看看他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莊夢蝶道:“貴軍既有通盤計劃,小女子聽令行事就是。等到少教主回來得了解藥,平遙軍就會出陣。”
“不急,不急。”屈世公顯得極是悠閑。“平遙軍此次是錦上添花,共襄盛舉,不是來冒死拚命的。不需要貴軍去打什麼硬仗苦仗,那些仗,自有西戎大軍去打。連山一下,整個平原已經沒有什麼可戰之兵。何知章把所有的機動兵力收縮到平原龜縮死守,咱們不去理他,隻慢慢拿下平遙就好。這幾日裏,我們已經派兵去取平遙,即便取不下,也可讓他們疲於奔命,難以應對。等到那些人馬疲了,再讓侄女出兵,一戰打下平遙,也算是讓手下的兒郎衣錦還鄉。”
莊夢蝶未置可否,隻冷冷看著屈世公,等著對方的下文。不過身上的氣息,已經不像方才那般殺意凜冽,在確定自己兒子沒有危險,且對方沒有暗算的意思之後,她的敵意也似乎收斂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