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遙城外。風中彌漫著煙火及屍臭氣,當然,最重的還是血腥味道。整個平遙城外,此時已經變成一片修羅屠場。隨處可見倒臥的屍體,殘破的刀槍,破碎的戰旗,以及哀號輾轉的傷員。
城外的村莊,已經大多變成廢墟,大批村民在城裏沒有出來,少數離開的,此時都成了這場戰爭的祭品。先是被亂軍洗劫擄掠,後又被驅趕著提著木棍上了前線,以炮灰的姿態去消耗官兵的氣力。沒有人奢望官軍會看在他們是百姓的份上手下留情,這年月不管是兵是匪,都是一副鐵石心腸,見人便殺,不會有絲毫的悲憫之心。更何況,他們麵對的還是由胡騎組成的異族騎兵,更不會對他們手下留情。
楊策、薛定兩人,都是趙天霸的弟子,在鄉下學過幾天拳棒的後生,武藝一般,腦筋在同齡人裏算是精明,可是到戰陣上也沒什麼用。讓他們指揮部隊作戰,更是超出其能力範圍,光是有效控製兩千人不崩潰跑光,都已經是一件極為難的事。其無非是掛個名字出陣,真正左右軍勢,控製部隊前進的,則是白衣教裏的一支團隊。
這支團隊總數二十餘人,為首的是個道號清淨散人的年輕道人,乃是屈世公的入室弟子,武藝謀略皆十分出色。之前攻打汾州等處時,其也頗立了些戰功,在助天軍裏很有名氣。這次以四千人馬攻打平遙,他心裏也很清楚,不可能打贏的。自己這四千人的目的,隻是在平遙形成對峙,持續騷擾官軍,消耗其精力兵力,等到主力到達後再行收割。
針對這一目標,其采取的布置是典型的騷擾戰術。以四處裹脅的流民為前導,中間是一開始就跟著趙天霸造反的那些流民,其中還有些是楊策、薛定的師兄弟或是老鄉。而在最後方,擺開的才是他的王牌,八百名白衣教徒。這些教徒是在晉州秘密發展的忠誠教眾,雖然沒受過什麼操練,自身也沒什麼武器,但是人人都有一顆忠於聖教之心。在教義的催動下,他們雖然不能做到以一擋十,卻能做到視死如歸。在戰鬥中,可以頂著弓箭前進,就算身邊的人都死了也不會畏懼。
在時下的戰陣中,一支部隊如果有了不怕死這種素質,距離無敵也就差不了太遠。這些白衣教徒雖然缺少戰具,更沒有經製官兵的訓練。靠這股血勇,卻也能一次一次在戰陣中打敗官軍。而且隨著勝仗越打越多,一些人已經學會了打仗,部隊的實力正在提升。
清淨散人年紀不大,正在熱衷冒險,想要立功的年齡。其擺開這種陣仗未嚐不是存著立功之心,最基礎的目的自然是保證完成任務,與官軍在平遙對耗。如果有機會,他也想要吃掉一支偏師,打幾個勝仗,成就自己的威名。
胡騎能戰的名號他是知道的,但是在中原人心裏也有一個自豪之處,就是胡人驍勇而無謀,缺乏起碼的兵學素養。自己雖然在戰鬥力上不及胡人,但是靠著謀略彌補,最後贏的一定是自己。清淨散人就是這一論調的支持者,其布陣也是基於這一想法,並設計了相關的策略。
一如清淨散人所想的,平遙城內的胡騎,果然沒有什麼謀略可言。當前哨的斥候與助天軍前哨遭遇之後,隻遠遠射出幾箭逃走,時間不久,便是大隊人馬殺來。比起清淨散人所用的謀略布局,這些胡人隻相信所騎的馬,手中的弓刀,簡單直接,一擊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