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安的問題很直接,四大家中陳家家主陳起望的回答就更幹脆。“實不相瞞,其實這些年來,我們四大家給安家幫了很多忙。如果沒有我們的財力支撐,隻憑一介武夫想要坐穩晉州節度寶座,又豈是易事?我們資助了大筆錢財與他,可是安定邦狼子野心,居然反過來就要咬我們一口。這次白衣賊困城,我們始終認為朝廷會發來大兵解圍。即便是沒有朝廷聖旨,隻看兩下交情,安定邦也該派出自己的私兵前來。結果直到圍解,不見安家一兵一卒。他這分明是要借刀殺人,我們幾人自不會再陪著他一起死!說實話,我們和莊氏也有過節,與平遙軍也曾交過手。如果沒有柳師爺的關係,我們想信這女人也不容易。可是既然柳師爺是她男人,咱們兩下又是老交情,那我們自然就選莊氏這邊站了。”
對於這種回答,柳長安並不全信。四大家和安定邦或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但和莊夢蝶同樣不是一條路上的。單就四大家的問題上,安定邦的處置其實也沒什麼不正常。
任何一個強勢,想要大權獨攬,甚至想要席卷天下的節度使,都不大可能容忍四大家這種勢力存在。他們在地方上已經形成自己的勢力,如同一條體型龐大的地頭蛇,瘋狂吞噬著其所在地的各種資源。
商業領域幾乎為四大家所壟斷,外來的節度使要麼就如安定邦一般強勢,把他們打壓下去,要麼就隻能做被架空的傀儡。安家初來時,與四大家想必有一個蜜月期,乃至安家的野心,也必然是在四大家的資源滋養下,才得以迅速生長。
四大家的前任或是前前任家主中,必然也誕生過野心勃勃之輩,不滿足於隻做土財主,而想著要去獲取更多的東西。是以他們進行了充滿冒險精神的投資,妄圖博取更大的富貴。
但是到了四大家這一任家主上,卻相對比較保守,也比較重實際。陳起望等人對於發財的興趣遠大於對於官職的興趣,對於安定邦的援助,其實是在下降的。而且所謂的援助,也要索取更多的回報。這一來,與安定邦之間的矛盾便漸漸加大。
安定邦的強勢和野心都超過其祖上,且更為危險。這種人獨斷專行慣了,不會喜歡有人掣自己的肘,加上對於四大家的財力早有覬覦,於其在地方上的影響和實力又頗為忌憚,怕是早就想要對這幾家下手,隻是在找合適的時機。
畢竟四大家一向對安定邦幫助有加,從軍餉到後勤,多有協助。同樣在部隊裏,肯定也沒少摻沙子。如果公開對四大家處刑,必然失去人心。即便是安定邦,也要考慮個穩妥的辦法,才能對他們進行剪除。
這次白衣軍之亂,算是上天送給他的良機。對他而言,最如意的算盤莫過於先借白衣軍和西戎除掉四大家,再自己出手幹掉白衣軍。畢竟白衣軍屬於野蠻模式,處理贓物的能力差。尤其是金珠玉器這一類的貴重品,變現不那麼容易。不等他們把這些物資變成現金,安定邦就能消滅他們,那麼四大家的財富,自然就落到他的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