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安這時才發覺,天原來已經黑了,自己手邊不知幾時點起了燈燭,但自己的心思都在審訊上,對於這些小細節並未在意。直到此時聞到飯菜香氣,肚子裏才陣陣雷鳴,饑餓之感大起。
他朝兩人點頭道謝,伸手打開食盒蓋子,見裏麵一小鍋上好的米粥配著幾樣精心準備的佐粥鹹菜。白粥青菜,顏色混雜一處,加上清香的香油味道沁人心脾。眼下的柳長安若是大魚大肉反倒胃口有限,這種清粥小菜格外對心思。一口氣吃了半鍋粥下去,肚子裏的饑餓感覺大減,抬頭看去,見兩個女孩還在對麵看著自己,朝兩人道:
“你們回去吧。這裏是動刑的地方,鬼哭狼嚎的,不適合女孩子。你們還有自己的事要忙,留在這裏也沒什麼意義,我想三五日內,這一切就能解決清楚,到時候你們看口供就是了。”
兩個女孩臉色微紅並沒說話,隻是看著柳長安,過了一陣,大妹才道:“師爺,你現在有沒有空啊,我們……想和你說幾句話。”
“空閑自然是有的,不過這裏大概不是講話的地方,我們到外麵談。”
三人離開刑房,一路走向內宅。柳長安道:“這裏是女眷住的地方,我似乎不方便吧?”
“沒關係的,柳師爺又不是外人,何況如果不是師爺安排妥當,這裏已經不存在了。如果說師爺不方便來,那就沒人方便了。”
陳大妹拉著柳長安的袖子,將他一路拉倒後花園裏。作為晉州的土豪,陳家的後花園比起京師的富貴人家絲毫不見遜色,奇花異草雲集,香味沁人心脾。在經曆白衣教圍城,聞慣了血腥味道之後,漫步此間,聞著醉人花香,倒是別有一番韻味在其中。
花前月下,與一對妙齡雙胞胎美人在月下散步賞花,這不管在任何時代,都是足以讓人忘卻煩惱的妙事。但是眼下的時機不對,陳起望的喪事還沒辦,四大家內部的蛀蟲沒有盡數剔除,再加上柳長安和兩個女孩的關係一向隻是普通朋友,還遠遠達不到知己的程度,在這種時候更不可能並肩同行,怎麼想都覺得莫名其妙。
陳大妹一路沒說話,小妹則一直低著頭,用腳尖踢石子。空氣裏彌漫著一種莫名的尷尬,柳長安猶豫片刻,對兩人道:“你們到底想說什麼就說吧,如果覺得不方便,那就以後再說。我永遠都有時間,你們隨時都可以來找我談。”
見他要走,大小妹幾乎同時出手拉住柳長安的衣袖:“師爺不要走。”兩下對視一眼,彼此都有些尷尬,搞得像是棄婦拚命拉住要離婚的老公一樣,感覺莫名其妙。柳長安幹咳一聲,“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總得說明白,現在搞這樣我都不知道怎麼是好了。”
大妹鼓了鼓勁,深吸一口氣,抓緊柳長安的衣袖道:“我們……是想和師爺說謝謝的。如果不是師爺,我們可能就稀裏糊塗地去找安世傑拚命了。結果不是被砍死,就是被他毀了。其實當時我們兩個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哪怕是被他……隻要能報仇,我們也無所謂了。現在想想自己真是傻,要沒有師爺,我們不管選那條路,結果都是完蛋。最後白白便宜陳誌良那個混蛋,讓他躲在一邊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