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傑的表情猙獰,原本還算英俊的麵龐,此時看上去顯得格外扭曲。他看著馮素貞的目光裏,飽含著某種讓馮素貞不寒而栗的情緒,她此時意識到,自己目前麵臨的局麵,比想象中的還糟糕。
自從來到平遙以後,安世傑實際是一直在吃虧的。曳落訶被飛鳳軍看住,他自己又幾次被鳳羽靈削麵子,是以看上去顯得很狼狽。可是今天,他的模樣和眼神,總讓馮素貞想到書上寫的惡狼。她的膽子遠比普通女人大,但也依舊是個女人,遇到狼還是難免恐懼。加上現在身邊沒有人能保護自己,乃至自己想要了結自己,都變得格外艱難。
那把守貞的匕首她一直帶在身上,即使和柳長安在一起之後,於夫家而言貞字已經無從談起,她還是會隨身帶著那把刀。她依舊要守貞,隻不過守貞的目標換了人,這種話她不會對柳長安說,免得他翹尾巴,但是心裏還是會這麼想。可是到了今天,這把刀需要發揮作用時,她卻發現做不到。
十裏飄香的藥力不弱於神仙倒,馮素貞眼下想要行動都很艱難,拔出刀來自盡,簡直就是做夢。
安世傑笑著朝她走來,邊走邊道:
“第一次看見你,我就知道你是個女人。當時我都被自己嚇壞了,堂堂駙馬爺,怎麼可能是女人?一定是我看錯了,所以我每次見到你時,就得仔細打量,越看越覺得你就是女人。我的眼光不會錯的,那惟一的解釋就是你確實是女人。駙馬爺,狀元公……女人!哈哈,這個事情有意思!尤其你這麼個女人,如果是男人,就能迷死天下所有的女人,既然是女人,自然也能迷死天下所有的男人。我第一眼看見你開始,就已經為你發瘋了。每天晚上夢裏,都想著把你……”
“夠了!”馮素貞沒想到安世傑居然還有這種驚人的本事,居然能夠看出人的性別。自己瞞過了朝廷裏那麼多老臣,卻在這裏翻了船。如果是在京師被人揭穿身份,最惡劣的後果也不過就是一死。可是以安世傑的為人,如果自己被他所製,麵臨的後果遠比死亡更令她惡心,也更難以接受。
她強忍著恐懼,正色道:
“安少帥,你別忘了,你我都是朝廷中人,你現在胡言亂語,就不怕王法難容麼?還有,你用這種卑鄙手段陷害本官,想要做什麼?”
“做什麼?你問我做什麼?”安世傑仿佛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仰天大笑起來。笑了良久之後從才道:“不愧是敢女扮男裝考狀元的人物,到了這時候還能不慌不忙的跟我講道理。可惜,你這套對我沒用,我想做什麼你應該很清楚才對啊,美人!”
他可以把美人二字加重了尾音,從字裏行間,都能透露出那股邪惡味道。
“你不用拿朝廷嚇我,在這件事上,是你怕不是我怕。冒名頂替考取狀元,選為駙馬,這是朝廷的恥辱!這種事鬧大了,不知道多少人要人頭落地,就連盧白駒那個老東西都要跟著受牽連!那些人會死,你以為你能活?不但你要死,你的宗族也要死。你能舍得拉著他們給你陪葬?所以現在要報官的不是你,是我!我要到朝廷去告發,新科狀元有欺君之罪,盧白駒有包庇之罪,安樂公主……一樣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