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令馮素貞頭疼的問題,其實就是雄霓。可以想象,當這個姑娘得知自己一往情深托付的對象居然也是女子時,會是一個什麼狀態。以她最早的性格,揮起鐵棍把眼前一切砸個稀爛也大有可能,誰也沒法預測,她到底會做出什麼事來。
當然,眼下的局麵不比當初,雄霓雖然天賦異稟一身武功已經進入登堂入室的地步,戰力尤在修為之上,馮素貞也不用怕她。李白衣加上大批士兵以及教眾,怎麼也能拿下她。但是人終究是感情動物,不會因為自己的實力足夠,就可以罔顧人情。
一路走來,雄霓立下的功勞都看在眼裏。於馮素貞而言,心中已經把雄霓看成自己的親人,自然不願意與她走到刀劍相向的地步。是以當再次麵對雄霓時,她的臉上滿是羞色,當然其中有多少是因為情緒上的虧負,又有多少是方才柳氏收驚法的功勞,就一言難盡。
“雄姑娘,我知道你可能會怪我,我也知道很對不起你。但是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惡意。隻不過當時的情勢你也是明白的,如果我對你說實話,可能我們就不會走到今天。而後想要對你說出真相,又缺乏恰當的時機。何況這件事本身關係重大,多一個人知道,便多了一分牽連,我不想把你也扯進來。”
雄霓看著馮素貞,眼睛裏的情緒很複雜,許久之後才道:“不……這並不怪你,是我自己一直在騙自己罷了。即便你不是女子,也不一定就會喜歡我,畢竟你是駙馬爺,而我隻是山裏的一個女強盜。過去我殺人搶東西,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反正要活下去,就隻能那樣做,山裏的野獸為了活下去吃人,人為了活下去就獵殺野獸,大家都是一樣的。直到和你們在一起,讀書,學道理,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世上還有那麼多規矩,而這些規矩保證了很多人不用像野獸一樣被吃掉。而我過去做的事,也實在大錯特錯,你不殺我就很難得,怎麼可能還喜歡我?”
“雄霓,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以前也疑心過,覺得你怪怪的,比如從來不許我伺候你休息,也不許我洗你的衣服。柳師爺卻可以暢通無阻,徹夜不出。當時隻以為你們讀書人之間比較有話說,可是後來就覺得你們關係不簡單。知道你是女人之後,我反倒安心了。如果你是個男人,我才感覺怪怪的。”
雄霓嘴角上翹,露出一絲苦笑,“那麼現在,我還可以在衙門裏繼續當捕頭麼?”
“當然……當然可以,隻要你願意,就一直可以當下去。我現在反倒是擔心你不願意繼續幫我,想要離開衙門。”
“我當然願意了。柳師爺當初跟我說過,還要我當女將軍呢。原本以為是一句戲言,現在看很有可能是真的。我見過世麵,也懂了道理,自然不能再回去當搶到。如果可以當將軍,或許可以走出一條屬於我們自己的路,我不想放棄這個機會。我請你出來,就是要說這件事。”
雄霓慘然一笑,笑容裏滿是淒苦。不管她表麵說得如何灑脫,心裏這一關,當然沒這麼好過。隻不過出山以後的雄霓,已經不像過去一樣任意而為,做事全靠個人感情,學會了思考,也就知道了該怎麼處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