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不幸與僥幸(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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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古華手指那方向,對譚永國說:“你看,那就是靈濟!”

\t還未脫離學生氣,這就就變成教師了嗎?古華懷疑起自已來,問譚永國:“我們變在哪裏?”譚永國想了想說:“變在心理。”

\t一下子,古華覺得自已長大了,有點兒神聖感。

\t隆興區教師會,眾多老師的聚集,古華溶入其中,他的心理在變化,升華成為一種成年的責任感,對他人、對社會。

\t這日中午,古華忽然肚子疼,當下就不思食,胃腸鳴如吵豆般作響,小腹墜痛。心理在變化,身體也陡然發生變化,這變化可不妙。

\t古華沒對同學述說病情,也以為臨時發病。

\t十天學習結束,古華回到三埡山,疾病卻依然如故,躺在床上,聽著腸鳴聲更清晰、更疼痛。但得起來整理行裝,翌日早要下山等侯譚永國,同行赴任。

\t從洞溝河穿入星子山背後右側三十裏山溝,那山外之山就是靈濟公社轄區。冬天放晴,別的地方雪都化了,那裏還是冰天雪地。

\t疾病上身再也揮之不去,天天折磨著古華。有了工作,也開始有了病。他人生健康的黃金歲月曇花一現,人生之初,就負重而行了。

\t常常,古華晨起爬山,想以此鍛練驅趕病魔,偶爾也吃付中藥,但無濟於事,就看愛情能否治他的病了。雖然是“次品”教師總也是教師,卻依然不知字眼中有“愛情”一說。

\t這民辦教師,比不得吃皇糧、拿國家工資的公辦教師,微薄的薪水由政府與當地生產大隊分擔,口糧全由生產隊支付。

\t人生路途開始自食其力了,古華首次拿到薪水,首先想到的是要置辦一床被子。床上用品,那是人類即或低等動物最熱心的亦是最基本的人生享受。燕子要銜泥,老鼠要打洞。家具呢?他有個小木箱,那是父親強迫大嫂蔣氏捐贈的,那是大嫂的陪嫁之物。

\t買被麵布料得拿上布證進城再用錢買。走進百貨公司,古華達眼就認出兒時的張菊英老師。“張老師,是你呀!”古華驚喜地打招呼。張菊英驚道:“哎喲,你是古華嘛,認不出來了!”師生隔著櫃台親熱。古華說:“你離開我們後,這麼多年也不知哪去了。想起小時侯,你叫我倆姊妹上黑板聽寫生字,我寫不出來,你罰

我們站黑板,我就寫‘張老師不好,張老師最不好’幾個字,現在想來,不知怎麼寫出來的!真是不懂事。”那壺不開提那壺,說得張菊英滿臉緋紅,趕緊轉移話題道:“待會兒我下班,你到我家去住,你要被麵布料,我給你挑!”

\t古華很不自在地去了張老師的家——城市居民樓房間。得知文化大革命結束後,當社長的丈夫進城當了縣人事局局長,張菊英也就隨丈夫進城,轉行到百貨公司,日後還要回山外平川老家。那時代,百貨公司售貨員就是人們仰視的行當。

\t兩年高山的高山光陰,靈濟也由生地變熟地了。譚永國與古華產生了命運分化,譚永國入了黨,古華雖未入黨,但受到了民兵軍訓、體訓。軍訓在隆興區周朝山,體育技能訓練去了漢中城。

\t古華本也向靈濟公社遞交了入黨申請書的。那一頓午飯,吃在碗裏看著鍋裏,古華與譚永國又無口糧交夥食了。“去,我倆去公社要口糧,”古華說,“總不可能餓著肚皮倒在講台上嘛!”譚永國不敢去,顧忌交了入黨申請書,怕印象不好。

\t“你不去,我一個人去!”古華說。腰纏麻布口袋去了一裏外的公社,那形象,活像個二流子。古華已慢慢顯示出反抗性。

\t糧食有了著落,但古華的二流子形象損害了黨員形象,黨的大門為譚永國敞開,古華被拒之門外。

\t在那山外之山,古華隻知道自己有病,是個民辦教師,還有什麼人生轉機嗎?雖然是個教師,思想依然稚嫩,沒想到過什麼奮鬥。

\t又一年大學招生,譚永國報了名。

\t一年一度秋風勁,今年的大學可沒有去年運氣好,明文規定畢業後“社來社去,那來那去”,仍是農民性質。

\t古華並未報名,人家譚永國是黨員,肯定優先,況且自己有病,擔心過不了體檢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