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見曾經有言在先。
放走秦莫邪之後,便不再束縛七劍的自由。
換言之,是繼續留在寧王族,還是雲遊山海之外,全憑徐憂幾人自行抉擇。
但,誰都知道這僅是一句套詞。
七劍存在的真正意義,自一開始就是為了對付大戟軍。
於這一點,寧見心知肚明,徐憂等七位掃地老奴,也了如指掌。
“還要死多少人,才能結束?”
寧塵坐在原地,深吸數口氣,神色茫然。
李香容看出寧塵情緒不對勁,心翼翼的貼近對方,默默念了句,沒事沒事,不開心了有我在啊。
寧塵揉揉李香容的腦袋,歎了句古靈精怪。
這自來熟的姑娘,貌似很合自己的脾氣?
“老寧,菜刀大叔有句話得好,人命有時盡,想開點。”李香容老氣橫秋的安慰道。
坐地抽煙的王羨兵,點頭附和,“是這個理。”
徐憂七位,近半人比寧見的歲數還大。
到了這個程度,其實已經是黃土埋半截了。
即使現在不死,三五年之後也該壽終正寢了。
畢竟年紀大了,活不了太長的時間。
與其安安靜靜得死去,不如坦坦蕩蕩,壯壯烈烈的殺一場,興許還能搏下一段美談?!
寧塵隻能這麼安慰自己。
但……
五指一握。
哢哧作響。
這期間,寧塵的神色起伏不定,時而悲憤不已,時而左右為難,而更多的是茫然失措。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王羨兵道,“你不點頭,依舊能攔下七劍出山,可……他們心裏會愧疚的。”
“寧家王族近百年底蘊,發展到如今的格局,目的就是為了送你上位,寧河圖,別在關鍵時刻犯糊塗。”
寧塵轉過腦袋,眼神燁燁的盯著王羨兵。
“我這等武將,最慣見的並非柴米油鹽醬醋茶,而是生與死。所以,有些話你別介懷,因為道理就是那樣。”
落幕之年。
當有一戰,不負此生!
將軍塚沒來由起了一陣風,徐徐吹蕩,將散落兩邊屋舍的枯黃枝葉,卷入半空。
細微的塵沙,也隨枝葉紛舞。
地悲涼。
寧塵站起身,拍拍衣服,道,“我還有一件舉手之勞的事情要辦,你跟我一起?”
“無妨。”
王羨兵站起身,先是習慣性得摸摸掛在腰側的菜刀,然後看向一路蹦蹦跳跳,走在最前的李香容。
“可惜了。”王羨兵聲歎氣。
“你還真想臨走之前,收一個徒兒當關門大弟子?”
寧塵微笑,道,“這孩子根骨的確不錯,可惜不喜歡你的菜刀。”
王羨兵鬱悶的撓撓頭,捫心自問道,“掛菜刀行走江湖,真的有那麼丟人現眼嗎?老子好歹也靠一柄菜刀,殺到了不世名將的位置啊。”
“道不同,不相為謀。”
寧塵畫龍點睛道。
王羨兵補上一句口頭禪,是這麼個理。
不過終歸是有點可惜,臨死之前不能延續傳承,可惜啊。
此時的海角樓,比往常時間還要熱鬧幾分。
除卻附近山上下來的涯閣,伽藍寺的近百位大大高手,悉數紮根在海角樓,還有即將到來宋家嫡長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