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言猛地抬頭看她,神情中的驚駭之色再也掩藏不住,“你……你是何時知曉這一切的?”
“現在說這些又有何意義?”
祁景言執拗的看著她,“讓我死個明白也不行嗎?”
“我不會殺你。”
“可是有人會殺我。”祁景言這點倒是看的很明白,君璃陌不會允許他活著離開。
冰羽瑤也沒有反駁他的話,她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在你遞給我那杯下了咒的酒時我便大概猜到了你的目的。”
祁景言苦笑,“既然知曉,你為何甘願飲下那杯酒,還願意代替我前往擎界。”
“不過是為了償還你的救命之恩,這裏麵也還有我自己的目的在裏頭。”
冰羽瑤頓了頓,又補充道:“你算計溫如時,他八成是知情的,但他還是把帝源轉嫁到了你身上,至於原因,我想你不會不知道。”
祁景言閉了閉眼,眼裏閃過一抹水光,“我確實對不起他,師妹會覺得我和溫如這樣的男子惡心嗎?畢竟,我們都是愛上了……男子,同樣的求而不得。”
“我從來不會看不起任何一份感情,隻是溫如比你傻,而你遠比溫如更自私。”冰羽瑤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淡淡的,就像是說著一件與她毫無關聯的事情,如今的她也不過說著往日的她的感想罷了。
不過,沉浸在自己的激蕩情緒中的祁景言竟也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
半晌他才道:“你能幫我帶一句話給阿塵嗎?”
“不能,”冰羽瑤毫不猶豫的拒絕,“你的卑鄙行跡,已經注定了你不過是他的一個汙點,你們不需要任何關聯。”
祁景言被她的幹脆弄得一愣,回過神來就不由苦笑,最後帶著了然的點了點頭,“也是,阿塵大概連聽我的名字都不想聽了。”
祁景言說完便開始默念口訣,運轉身體之中的靈力,試圖將帝源分離出來,他能感受到有一股力量正緩慢的從他體內被抽離,一股鑽心蝕骨的痛楚自身體各處襲來。
他沒有等冰羽瑤動手,在這一刻他雖然正在承受苦痛,神色反而輕鬆起來,說起來他帶著麵具過活了許久,都快要忘記真正的自己是什麼模樣了。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冰羽塵的場景,那時候他剛完成師尊布置的一個任務,雖然死裏逃生,卻也受了重傷,他逃出一段距離後還是因為體力不支而倒在路邊,就在他以為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冰羽塵出現了,還向他伸出了援手,那時落日的餘暉打在冰羽塵身上,幾乎讓他以為自己得到了救贖。
他們因為這場意外結識,他一開始也是將人當做兄弟的,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種感情就變味了。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自己的情感時,他遇見了因為受傷而失憶的冰羽瑤,因為她和冰羽塵的那幾分相似,他將人救了回去。
近百年的相處,尤其是因為失憶,所以冰羽瑤對他格外信任,也隻有麵對他才會卸下冷麵,就連她的名字也是他親自取的,這樣的獨一無二,他又怎麼可能不被打動?
即使這隻是兄妹之情,但他對這樣的冰羽瑤依舊有了幾分真心,但是她依舊抵不過冰羽塵在他心中的分量,所以在師尊用冰羽塵威脅他的時候,他妥協了,即使是愛慕著他的溫如,他利用起來也毫不手軟。
後悔嗎?祁景言這樣問自己。
當然不,這是他的答案,他對溫如、對瑤衣懷有愧疚,但他卻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即使他再卑鄙,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愛人的那份心從未作假。
既然冰羽塵那麼在乎這個妹妹,就讓他為了他再做最後一件事罷。
祁景言隱瞞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早已想辦法強行將帝源一部分融在了元魂中,一部分則融進了他的血肉中,想要剝離帝源,那麼他無論是魂力還是生命力都會被抽取殆盡。
而且若是不知情的人貿然來奪他的帝源,就隻能得其一半,另一半則會徹底隨著他煙消雲散,如今他卻是主動將自己的命交了出去。
隨著帝源的抽離,他的生命力慢慢被抽取,元魂也一點一點的被帝源的能量吞噬,生命衰竭的滋味並不好受,但是祁景言卻始終保持著笑容。
冰羽瑤從他逐漸失去光澤的肌膚看出來了什麼,不過她沒有阻止,她本來就是要奪取帝源,至於祁景言會如何,這就是不是她在乎的事了。
終於,祁景言這句軀體生機盡失,連一點魂力波動都沒有了,一團棕黃色的能量從他幹枯的身體表麵浮現出來。
冰羽瑤抬起手,靈力爆湧而出,那團能量掙紮了一下,但很快就被冰羽瑤鎮壓了。
不斷晃動著的能量團在冰羽瑤的控製下慢慢剝離出最外麵的一層,冰羽瑤拿出一個寒玉瓶,將那些被剝離的能量吸進瓶中,剩下的那團能量也被她暫時封印了起來,她可還沒忘記自己曾答應過殷無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