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雲應了聲,便朝著炕邊走去。
這炕,說是炕,其實不過就是用泥巴糊出來的一個大土塊子。
旁邊的灶裏雖說已經點了火加了柴,可這炕上卻是半點熱乎氣都沒有。
再說阿三此時身下鋪著的褥子,一看便知是破的。
借著微弱的燭光,譚雲甚至看到那褥子的麵子裏子都已經黑成了一片,即便是順著那破壞的地方露出來的棉花,也早就沒有了原本的顏色。
而阿三蓋著的被子,看著並不比那褥子好上多少,依舊是看不出顏色的一團黑。
阿三的臉色滿是黑黃,貼著額頭的頭發帶著些濕意,像是才剛用手巾蘸了水擦過一般。
那褥子和被子看起來雖說很是髒亂,可這茅草屋的其他地方卻不見半點淩亂。
破舊的炕櫃擺在炕邊上,雖也沒有了原本的顏色,卻不是髒,而是那種長時間的使用後被磨損的狀態。
再說地上的一張簡單的桌子和一把椅子,雖然已經缺了腿,卻被人小心仔細的重新用繩子捆好。
桌子上擺著一個碗,一個盤子,還有一雙筷子,看那樣子,碗是剛剛被人拿起來了,而那盤子和筷子則是依舊擺在原處。
碗之前放過的位置和桌麵其他的地方相比,顏色深了些,不難看出那些東西已經擺了有些時日,已經落了很厚的一層浮灰。
“嗚嗚……”這時候,躺在炕上的阿三突然發出了奇怪的聲音,譚雲一驚,險些沒一屁股坐在地上。
轉頭看向阿三,發現阿三的嘴巴微微的張著,似乎要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似的。
譚雲趕忙上前,輕聲詢問:“阿三爺爺,你是要喝水嗎?”
“呃呃呃……”阿三的聲音依舊是單音節,讓譚雲聽的一頭霧水。
而這會兒譚雲才發現,在靠著炕邊的地上,真放著一個水壇子和一個石鍋。
此時譚雲可沒什麼心情去探險,她轉身去桌上拿了那碗,碗裏還有些清水,又送到了阿三嘴邊,卻發現這水根本就沒法喂。
費力的扶起了阿三,譚雲隻覺得自己的嗅覺已經快要失靈。
也不知道阿三的頭發已經有多久沒有洗了,那種酸酸臭臭的味道讓譚雲恨不得將前天吃的東西都吐出來。
不過眼下病人最大,譚雲這點孝敬老人的心思還是有的。
好容易讓阿三喝了些水,譚雲趕忙將他重新扶著躺下,隨即衝出稻草屋,狠狠的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覺得鼻子又是自己的了。
“雲兒,你過來拉著韁繩,爹去被阿三爺爺出來。”
這時候,譚有昌的聲音從側麵傳過來,譚雲轉頭一看,發現譚有昌已經牽著牛車走過來了。
譚有昌抱著瘦骨嶙峋的阿三出了屋,小心的放在車廂裏麵。
這時候譚雲才發現,那車廂裏麵的被褥竟然還是幹淨的,並且擺放的整整齊齊,可絕對不是阿三蓋的鋪的那麼狼狽。
來不及想太多,爺倆駕著馬車直奔村子口,而這時候,村子口早就已經有了不少要去趕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