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了幾疊百元大鈔!”“我找到了金戒指和金項鏈!”“我找到了一些看起來很舊的瓷器,不知道是不是古董!”……人群散開不久,便又聚集到一起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顯擺成就。而在他們炫耀戰國的過程中,劉毅則是雷打不動的繼續站在中心的位置。沒有人對這一站位表示不滿,反而都殷勤的不同尋常。
“那就都打包帶走吧,注意把痕跡清理幹淨了。”心安理得的接受所有人的崇拜和服從,劉毅繼續如真正的領導者一般發號施令。雖說他這樣的年齡使得他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奇怪,但是他就這樣奇怪的加入到了這個曾經嘲諷他的隊伍中。
就這樣,楊春偉他們一夥人毫無怨言的把房子清理幹淨,然後浩浩蕩蕩的跟著劉毅回歸到了大路上。劉毅往前走,他們便跟著往前走,盡管沒有人知道這個人要去什麼地方。人類的天性讓他們明白,跟著這個人走總是沒有錯的,他終究要把他們帶到有肉吃的地方去!
劉毅在前麵走得慢吞吞,仿佛這條路上隻有他自己一個人一樣。實際上,在他看來,這條路上就是隻有他一個人。如果說楊春偉一夥人真有什麼存在的意義的話,那麼隻算是陪他走得這一段路程吧。
他要走的路是黑暗的,他執著的目標便是他最初和最後的指引,它們會最終將他指引到他真正想去的地方去。
“你,叫什麼名字?”不知道跟著劉毅走了多久,楊春偉終究是忍不住了。他比劉毅大不了多少,卻還像個幼稚的孩子。他崇拜劉毅,想要跟他一起走,沉默卻不能幫助他做決定。
忽然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杵在自己的麵前,劉毅並沒有受到絲毫的驚嚇。反而在聽到楊春偉的問題之後,劉毅竟然忍不住的笑了。他笑了,卻笑得有些悲涼,有些遙遠。他隻是覺得,麵前的這雙眼神太過熟悉,像極了福利院中的陪伴他很長時間的那個男孩。
如今是又出現了一個嗎?所以他到底要不要接受呢?幾乎不需要思考,劉毅便幹脆的做出了回答。不就是一個名字嗎,對於他來說本就是沒有意義的東西,誰知道又有什麼關係呢。
聽到劉毅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周圍人的反應都不小。他們或許沒有想到劉毅會回答的這樣迅速和幹脆,或許是對這樣一個平凡的名字感覺不適應,畢竟他們看到的是那樣不平凡的一個人。
“那劉毅……你到底是要去哪裏呢?”楊春偉繼續磕磕巴巴的問問題,手心裏的汗卻已經濕進了心裏。他幾乎可以肯定,這一刻是他生命中最緊張的一刻。如果這一關他能夠闖過去了,以後大概也不會過得太難過。
看著楊春偉亮晶晶的眼,劉毅沉默了,繼而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卻唯獨不說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混混中的許多人都開始表示不耐煩的時候,劉毅開口了:“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自己將要去那裏,你還要跟我走嗎?”
雖說聽起來隻像是平靜的敘述,楊春偉卻從裏麵聽到了隱隱的滄桑和悲涼。他覺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吧,畢竟站在自己麵前的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可是他又對自己的直覺無比確定,因而劉毅在他腦海中更多了幾絲神秘。
至於劉毅更像是陳述句的疑問句,楊春偉其實已經在心裏做出了回答。除了他之外的很多人都已經在心裏做出了回答。當然是要啊,為什麼不要呢?其實這個答案他們彼此打早就是心知肚明的不是嗎?不然他們又何必一起走這麼遠,既然一起走了這麼遠,又哪裏有說不的道理。
所以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人願意去回答,就這樣靜靜的走下去便好了吧。前方是晴天,是雨天,是坎坷的小路,還是金光閃閃的天路,其實他們都無所謂了。這個叫劉毅的人是一個敢殺人的人,而他們身處的又是一個黑暗的邊緣。進入到黑暗中去,唯有彼此都變黑暗,大抵才能獲得最終的救贖。
就這樣,逃出福利院的劉毅在極短的時間內便找到了適合自己生存的圈子,找到了一群看似無意義的追隨者。這是他通往十三月的第一階段,也是他另一番人生的第一階段。他要好好的走下去,也要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