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世界,是一個人類生活的世界,卻並不代表這個世界上不存在魔鬼。有魔鬼也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明明是魔鬼卻偏要裝出一副人類的樣子來迷惑世人。即便如此,最後魔鬼的真麵目顯露出來的時候我們也還是能夠忍受的。更為可怕的是,一個人明明在你的麵前是天使,到了別人的麵前卻成了魔鬼。從此,所有的故事都不再按照原來的節奏進行,世界也將被攪合的天翻地覆。
養雞場破敗房間裏的談話還在進行,每個人都在享受秘密被一點一點揭開的感覺。隻是在享受那種感覺的同時,聽故事的人同時也要見證殘忍。這種殘忍無疑是會讓人不適的,可是那又怎樣呢,講述雖然還在進行,所有的痛苦卻早就已經塵埃落定。所有的疑惑都留給了後知後覺的人,讓他們在未來漫長的時光中去慢慢咀嚼消化。
“如此看來,你已經受到自己應得的懲罰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芽兒終於開口講了話。她的嗓音忽然之間變得很沙啞,是那種經曆過世事無情的沙啞。其實在話出口的瞬間,她也把自己嚇住了。她以為在聽到梁文東坐牢的消息後自己應該是元氣十足,甚至是落井下石的。可是就像多年的包袱終於被丟掉一樣,突然之間她竟也會有一些不習慣。
“六個月的時間,也許對於受害者來說還遠遠不夠吧。我心裏明白,我的罪是要用一聲來償還的。”說起那段傷心的往事,梁文東的聲音裏也透露著悲哀。後悔不應該是留給自己慢慢咀嚼的,有時候說給別人聽,自己好像也會好過一點。
“所以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在小鎮上裝鬼嚇人的人是不是你,以及我大門上的血字是不是你塗上去的?”經過了一大段各自悲哀和思索的時間,問題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上。有些事情,雖然搞清楚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但是來到這人間走一遭,總是要帶一些真相回去的不是嗎!
輕輕的歎了口氣,芽兒並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回想自己在小鎮上裝鬼嚇人的日子,其實未免也有些幼稚和可笑。其實自己做的那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該害怕的人永遠會害怕,不會害怕的人就算她裝成閻羅王出現在他麵前恐怕也不會有什麼用。至於那些早已經被遺忘的人和事,大概是她太過於偏執了吧。
“雖然裝鬼的人你知道是我的,但是有一些事情,我想你是不知道的。”有些事情,本來芽兒已經打算永遠都不說出來了。可是看到梁文東,這位曾經的警察,有一些事情她非常想要對他說一說。哪怕已經再沒有任何意義,她也想讓人知道,讓曾經代表正義的角色知道,這個世界上曾經存在過一位魔鬼一樣的人。
看著芽兒眼神中不自覺露出哀傷,梁文東不自覺的點點頭,表示自己會洗耳恭聽。
“當時青青姐姐受虐的案子,所有人都以為是於東王喜兩個人幹的,包括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對不對?”
回想曾經的那些風風雨雨,回想年少的自己陪著同樣年少的青青姐姐共同度過的那段歲月,芽兒總是會忍不住的想要流眼淚。那是怎樣的殘忍和變態啊,雖然事情並沒有發生在她的身上,可是那已經造就了她一生的陰影。
聽到芽兒說於東王喜的案子,梁文東又忍不住的臉紅了。就算所有人都忘記那件案子了,他梁文東也不會忘記的。作為他一生中對梁青青最大的虧欠,他多麼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償還的機會啊。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浮事飄飄,天涯海角,他又要到哪裏去找尋梁青青的影子呢。
“難道還有其他人的參與?”對梁青青的愧疚是一回事,芽兒正在說的事情又是另外一回事。梁文東已然發覺,這背後可能隱藏著更恐怖的事實。
“對,不但有其他人的參與,而且這個參與人你絕對想不到是誰!”說這話的時候,芽兒的語氣中又自然而然的帶出了那種憤恨。隻是這次的恨並不是針對梁文東的,而是針對另外一個人。而那個人是誰呢?梁文東的心裏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卻並不敢猜。
“難道是……”答案已經呼之欲出,可是梁文東卻說不出來。說到底,他還是個善良的人吧,哪怕他見過很多壞人,見過很多罪惡的事情,卻還是不願意去見證那種潛藏在身邊人身上的罪惡。
其實不光是梁文東不願意說出口,哪怕是已經知道事實很多年的芽兒也同樣說不出口。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她麵對的是比梁文東多出許多倍的痛苦和糾結。因為她不光是一個當事人,還是一個生活在他們中間的人。所有的美好和罪惡她都是一路見證過來的,也正因如此,她才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