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劉建強,有了剛才買酒那一出,就是給劉建強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冒冒失失地往裏闖。誰?本縣主管公安的副縣長候治東。候治東笑嘿嘿:“老張在這躲著呢,害得我一通好找。”張誌峰笑了笑:“老候這麼急著找我,是不是公安那邊有什麼事情?”候治東笑,說周洛一貧如洗,打開房門都不會有小偷進去偷東西,更不要說街頭搶奪之類的刑事案件了,因此,周洛一切正常,沒有什麼重特大案件需要張誌峰擔心的。候治東笑嗬嗬,說:“是不是打擾你們談事?要不,我等會直接到你老張的辦公室去找你。”“來都來了,還等什麼等。”張誌峰笑,說候治東來得正好,候治東一來他和許一鳴的事情就談完了,候治東要不來,許一鳴肯定是沒完沒了,兩個人哪怕是談上幾天幾夜,隻怕也分不出個子醜寅卯來。所以候治東來得正是時候,求之不得。“既然沒有什麼值得我張誌峰擔心的,那老候你急著找我,是有好事?”張誌峰問。候治東笑:“想請老張你吃個飯。”張誌峰淡淡一笑,說:“我和你老候都是周洛土生土長的幹部,你老候是什麼人,我張誌峰清楚得很,鐵公雞,一毛不拔,現在請我吃飯,有這麼好?”候治東嘿嘿一笑,說他是受人之托來請張誌峰吃飯的。盡管許一鳴剛到周洛沒多久,但對於張誌峰與候治東的關係,他還是有些了解。張誌峰和候治東都是鄉鎮幹部出身,一開始不分伯仲,候治東在排山鄉當書記,張誌峰則在北盛鎮當一把手。開始倆人相安無事,隻是那一年,縣裏有意在張誌峰和候治東之間提拔一人任副縣長,由於北盛鎮在張誌峰手裏有了起色,經濟總量在周洛這個貧困縣獨占鼇頭,最終張誌峰當選,候治東沒戲。張誌峰不覺得有什麼,候治東對此卻不服氣,說張誌峰懂個屁的經濟,北盛鎮的經濟這些年之所以獨占鼇頭,無非就是依仗地理優勢,排山鄉要是處在北盛那樣的地理位置,經濟肯定也是一枝獨秀。說候治東是不服氣也好,說候治東是小心眼也罷,反正自此候治東和張誌峰隔閡不斷,候治東對張誌峰愛理不理,作為副縣長的張誌峰,政令在別的鄉鎮暢通無阻,到了排山鄉就成了一紙空文。候治東拒不賣賬,張誌峰也就無計可施。即便是二年後,候治東步張誌峰後塵,到縣裏任副縣長,候治東麵對張誌峰也是眼睛看天,眼裏根本就沒有張誌峰這號人物,哪怕張誌峰後來成了常務副縣長、縣長,候治東也是如此。在候治東的眼裏,隻怕張誌峰的這個縣長,還是搶了他候治東的,所以他才會對張誌峰耿耿於懷。張誌峰呢,盡管嚴苛,為人做事也強勢,縣裏的幹部都怕他,可對候治東,他還真是有些無可奈何,隻能由著他。候治東讓縣財政從捉襟見肘的財政資金裏撥款二十萬裝修他的辦公室,財政局長不敢做主,跑到縣長辦公室找張誌峰簽字,張誌峰麵對丹霞村的二十萬可以咬牙切齒,但對於候治東的這二十萬,據說張誌峰二話沒說,提筆就簽。以至於周洛的幹部私底下都在議論,說張誌峰不怕縣委書記周樹林,就怕副縣長候治東。這話頗多貶義,也有好事之人將私底下的這些議論告知張誌峰,但張誌峰都是微微一笑,並無一句多話。許一鳴到周洛後,仔細觀察過,張誌峰和常務副縣長謝誌剛,包括和他許一鳴說話都是風風火火,情急起來甚至於開口就罵,唯獨對於候治東,別看張誌峰老候老候的叫起來格外的親熱,但許一鳴總感覺張誌峰的語氣中有著與生俱來的客套,剛才張誌峰老候老候地叫著,看似親熱,但許一鳴分明就感覺到了一種客套中的距離,說拒之千裏都不為過。他許一鳴能感覺得到這點,估計候治東也是清楚得很,隻是候治東也不願點破罷了。鐵公雞也好,一毛不拔也罷,候治東聽得嘴一抽一抽的,可候治東仍舊是笑嘿嘿,這不是候治東麵對張誌峰該有的態度。候治東忍氣吞聲,皮笑肉不笑,隻能是一個原因,其有事求助於張誌峰,要不然張誌峰也不會趁機譏諷,候治東也沒有這麼好的脾氣。候治東這人不好相處,除了市一級的領導,候治東對同僚也都沒有什麼好的臉色。也因此在周洛縣能請動候治東替其出麵的人不多,尤其是讓他放下架子來請張誌峰,簡直是難以想象。許一鳴心裏有些好奇:在周洛誰還有這麼大的能量。卻是候誌良。候治東的臉明顯地抽搐了一下,說:“老張,今天無論如何都得跟我上‘洪福樓’一趟,誌良已經將酒宴都備好了,這個麵子你得給。”這就難怪了,估計在周洛,也就隻有這個候誌良,可以讓候治東如此了。候治東相邀,但語氣並不熱情:“許副縣長,要不一塊去?”有些牽強,許一鳴能聽不出來。許一鳴連忙擺手,說:“候副縣長,‘洪福樓’我就不去了,手頭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好,你們去吧。”候治東看著張誌峰:“既然許副縣長有事要忙,那我們先去。”張誌峰竟然不管不顧,一反常態,說許一鳴一個剛剛到任的掛職幹部,都到下班的時間了,能有什麼事情,弄得全周洛就他一個人有做不完的事情似的,許一鳴飯都不吃,忙工作,他張誌峰呢,跑到“洪福樓”吃香喝辣,這要傳出去,估計都會說他張誌峰這人不厚道。張誌峰不顧候治東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直接發話,說:“許副,工作要做,飯也要吃。今天哪怕是天大的事情都得吃了飯再說,走,一起上‘洪福樓’吃飯去。”許一鳴知道候治東候誌良請張誌峰吃飯,肯定有所目的,有著企圖,有些事情肯定不便當著他許一鳴的麵提及,他許一鳴還真不方便去,許一鳴推托:“縣長,我還真是有事,你們去,我就算了。”候治東接話:“就是,許副縣長剛到周洛,要熟悉的事情挺多。走走走,老張,你今天怎麼磨磨唧唧的,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張誌峰笑了笑,說:“老候,你忘了,許副現在主管什麼?交通,許副來自哪?交通廳。許副要是還在交通廳,你我就是想請許副吃飯,隻怕也沒有機會,夠不著啊,現在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夠得著了,你老候還不把握。許副不去,分明就是你老候誠意不夠啊。”候治東本來都已經走到門邊了,一聽張誌峰這話,候治東立馬就停了下來,臉上一瞬間又有了笑容,這會不是虛情假意,而是盛情邀請:“許副縣長,走走走,事情先放一放,先上‘洪福樓’吃了飯再說。”許一鳴更是不願意去了,堅稱自己今天有事,走不開。候治東笑嗬嗬:“許副縣長這麼不給麵子?”張誌峰在一旁推波助瀾,說:“行了,許一鳴,在周洛,你可以不給我張誌峰的麵子,但老候的麵子你得給。”剛才許副,現在張誌峰直呼其名了。這個張誌峰,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