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弘湘慢條斯理,拿起竹瓢,在鍋底中涮,然後將涮好的羊肉往許一鳴跟前的調料裏一放,笑,讓黃豔豔別看他,他和許一鳴認識不是一二天,許一鳴就是這麼一個人,為人隨和,做朋友沒得話說,但在某些事情上卻是固執呆板,有自己的底線和原則,誰的麵子都不會給。所以在整改這種涉及生命安全的事情上,許一鳴隻怕不會給他蕭弘湘的麵子,哪怕是誌良集團將住在招待所裏省長書記搬出來,也是沒用,這種事情許一鳴不會馬虎,也不會含糊。他一開始就有言在先,黃豔豔想和許一鳴吃夜宵,一解相思之苦,這個沒有問題,這個忙他可以幫,他樂得成人之美,至於其他,那他就無能為力了。所以黃豔豔用不著看他,他隻管將許一鳴帶來,其他統統不管。蕭弘湘放下竹瓢:“許一鳴同誌,嚐嚐我給你涮的羊肉。”許一鳴吃著涮羊肉,頭一點:“味道不錯。”黃豔豔撒嬌:“蕭董,別岔開話題啊。這個事情你得說話,你得幫忙。”“還能怎麼幫,將許一鳴切成羊肉片,放在火鍋裏涮?那也隻能是這麼一個結果,該整改還是得整改。”蕭弘湘笑了笑,至於黃豔豔一定要他蕭弘湘說話,這個可以,其實站在公正的角度看,許一鳴讓誌良集團整改沒錯,反而對促進誌良集團的內部管理有很大的好處,如果誌良集團能按許一鳴的要求,狠抓落實狠抓管理,假以時日,誌良集團肯定可以邁上一個新的台階。現在社會在發展,候誌良不能還像以前那樣鼠目寸光,不能以為自己是周洛民企的老大就目空一切,得將視野放寬,將集團管理得更規範,向現代化的企業靠攏,這樣才能走得更遠。關係過硬,集團自身也過硬,行業口碑第一,那本省還有什麼項目是誌良集團拿不下的。“黃主任你說是不是這麼回事?”黃豔豔氣急,小嘴一噘:“蕭董事長,你這到底是幫誰說話?你到底是哪邊的?”蕭弘湘笑,說他本來隻想吃涮羊肉,不想說話,在一旁看黃豔豔如何一解相思之苦,看黃豔豔如何將許一鳴一舉拿下,是黃豔豔非要他說,那他就說了,怎麼著他都是個董事長,括號正處級,不能信口雌黃,要不然和許一鳴朋友都沒得做。交朋友不能強人所難,得順其自然,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至於是哪邊的,這個簡單,許一鳴是交通廳的,他蕭弘湘也是交通廳的:“黃主任你說說,我是哪邊的?”“氣死我了。”黃豔豔竟然一笑,眉目含春,一瞟蕭弘湘,“蕭董事長這會氣我,等會我讓你急死,幹著急,不為君開。”這話雖然說得模棱兩可,但意思不言而喻,什麼急死什麼不為君開,說的都是床上的那點破事。許一鳴好玩地看向蕭弘湘,蕭弘湘臉色一紅。蕭弘湘如此,看來黃豔豔還真是將蕭弘湘一舉拿下,蓬門為蕭弘湘開過。有黃豔豔在,許一鳴知道沒有緊抓破事不放的必要,黃豔豔可以用打情罵俏來掩飾她的肆無忌憚,許一鳴卻是不行,得給蕭弘湘留住麵子。黃豔豔盡職盡責,客運站改造項目複工沒戲,轉而說許一鳴的那條路。“許縣長的快速通道看來好事將成,許縣長看我們誌良集團有沒有希望?”“隻要誌良集團有架橋梁鑿隧道的資質,誌良集團就可以競標,就有希望。”許一鳴笑道。黃豔豔說許一鳴這話模棱兩可,許一鳴是副縣長,主管交通,快速通道是許一鳴主張的,將來業主方肯定是許一鳴說了算,誰中標,誰不中標,許一鳴有很大的話語權,隻要是許一鳴認可了誌良集團,那誌良集團中標就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如果許一鳴不認可,誌良集團的標書做得再怎麼好,也都是沒用,一紙空文。許一鳴搖頭,說政府進行公開招標的目的,就在於公平公正,杜絕暗箱操作的可能。那麼多專家評委打分,工程報價,質量信譽,都是打分基準,怎麼可能他許一鳴說誰就是誰,那要那麼多專家評委有何用處,幹脆他許一鳴既當專家又當評委算了,真要是如此,公平公正從何談起。黃豔豔笑,說許一鳴這話是官方語言,冠冕堂皇,實際上現在的工程招標,大家心知肚明,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也不全是這樣不是。”許一鳴說。“誰不是這樣?許縣長?”黃豔豔略帶嘲諷。許一鳴不理會黃豔豔的嘲諷,頭一點,說為了讓將來的快速通道成為優質工程,成為周洛交通建設的標杆,同時避免將來的快速通道修成慢速通道,不讓老百姓一走在那所謂的快速通道就罵娘,如果是讓他許一鳴負責招標,他肯定會堅持公平公正,秉公辦理,不會徇私舞弊,橫加幹涉招標結果,別人怎麼做是別人的事情,他許一鳴不會那麼做,快速通道是周洛的百年工程,是需要全縣百姓同舟共濟的,他許一鳴肯定不會讓周洛的百姓將來戳他的脊梁骨。黃豔豔給許一鳴斟酒,說她讓蕭弘湘笑話了,麵對許一鳴,她現在感覺有力無處使,沒轍了。黃豔豔同時也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說她現在什麼都不說了,就想和許一鳴喝酒。這樣一個副縣長,時時刻刻都心有百姓,她不能不敬許一鳴一杯酒。許一鳴聽不出黃豔豔這是調侃呢,還是真心話,頭一點:“喝酒可以,黃主任想怎麼喝都成。”黃豔豔給自己斟滿酒,至於蕭弘湘,黃豔豔將酒瓶往蕭弘湘的麵前一放,想喝酒自個斟,黃主任不伺候,以示對蕭弘湘關鍵時刻立場不清的懲戒。蕭弘湘微微一笑,自己拿起酒瓶自己斟酒。黃豔豔和許一鳴碰杯,說如果許一鳴喝醉了,她肯定負責到底,如果她喝醉了呢,許一鳴是不是也負責到底。許一鳴笑,說他隻能保證自己不醉,不麻煩黃豔豔,至於黃豔豔醉了怎麼辦,這個他還真不敢負責。“那怎麼辦?”黃豔豔俏皮一笑。蕭弘湘笑道:“我來負責。”“想得美!”黃豔豔頭一搖,“說了今晚要急死你。”蕭弘湘嗬嗬一笑,就此打住此種話題。蕭弘湘問許一鳴,黃豔豔剛才提到的那個艾小麥是誰?他怎麼不知道許一鳴竟然有意中人了,怎麼回事?怎麼認識的?關係到了哪一步?蕭弘湘問題一個接一個,許一鳴和蕭弘湘碰杯,說蕭弘湘以前好像從不關心這個,現在怎麼變得如此八卦了。蕭弘湘笑,說他就是想知道這個艾小麥如何優秀,能讓許一鳴情有所鍾的人肯定錯不了。“改天你得將那艾小麥帶上,讓我見見。”蕭弘湘笑,“放心,第一次見麵,不會白見,肯定有見麵禮。”黃豔豔不相信,說蕭弘湘與許一鳴關係這麼好,竟然沒有見過艾小麥,怎麼可能。蕭弘湘直笑,說許一鳴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到了能見的時候,自然就會讓他見上,之所以到現在還隻知其名,不見其人,估計還在初級階段,許一鳴還沒把那艾小麥怎麼樣。“你以為許縣長像你蕭董啊。”黃豔豔調笑,說,“我還想許縣長把我怎麼樣呢,結果到現在許縣長都不給我機會。”“這是機會嗎?蕭弘湘同誌。”許一鳴笑問,有心調侃。蕭弘湘卻不接話,隻是望著黃豔豔一笑:“你啊,我看還是算了。”“什麼算了。”黃豔豔小嘴又是一噘,“我黃豔豔就那麼難看?不漂亮?”“這與漂不漂亮沒關係。”蕭弘湘笑。“怎麼就沒關係了,蕭董事長不喜歡美女,不喜歡漂亮女人?”黃豔豔直瞟蕭弘湘。蕭弘湘笑,說是男人都喜歡美女,他喜歡,許一鳴也喜歡,不過他蕭弘湘喜歡黃豔豔這種奔放型的美女,許一鳴卻未必喜歡,許一鳴喜歡溫婉細膩的。“是嗎?”黃豔豔媚笑,“許縣長你說說,奔放有什麼不好?”許一鳴一笑,說:“這個你問蕭董事長。”黃豔豔剛剛還是話中有話,讓蕭弘湘今晚幹著急,有意在許一鳴麵前透露她和蕭弘湘之間的某種關係,這個時候她又裝傻:“蕭董事長知道什麼?”還真是百般玲瓏,狐狸精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