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黯然神傷(2)(1 / 2)

“許縣長怎麼可以這樣,你不能有了艾小姐,就這麼絕情,就不要黃小姐了,把話說得這麼絕,我會寒心的。”黃豔豔大呼小叫,說許一鳴不能這麼絕情,怎麼說誌良集團都是周洛的支柱企業,不能將誌良集團說得如此不堪,誌良集團真要是如此不堪,也成不了周洛的支柱企業。“縣長不會也是這麼認為的吧?”黃豔豔端著高腳杯,看著張誌峰。張誌峰說兩百萬的撫恤金,一分都不能少,至於誌良集團願意再捐獻多少,這個他不要求,誌良集團願意,這個自然好,不捐分文,他也不怪,這個得自願,不強求。但誌良集團想憑此在快速通道上分一杯羹,這個他與許一鳴的態度一致,隻怕沒得商量,誌良集團還得憑自己的本事吃飯,是驢子是馬自己出去遛,而不是靠公關攬活。“說來說去,看來還真是我黃豔豔一廂情願。”黃豔豔嘴巴一噘,這回不是撒嬌,黃豔豔是真不高興,酒也不喝了,高腳杯一放,說話也絕,“既然是這樣,那這事我還真不管了,就讓那隻猴子在看守所喂蚊子好了,縣長想關多久都成,關個十年八年也無所謂。”完全不把候誌良這個老板的話放在眼裏。還真是小看她了。張誌峰同樣無所謂,不受威脅:“既然黃主任這麼樂意看到候誌良被關著,那就關,十年八年估計不會,三五年應該有可能。到時檢察院按程序以涉嫌重大事故責任罪批捕,法院按相關法律判決就是。”張誌峰小眼一眯:“小麥、小蔡,來來來,我這個地主,光顧著說話,沒好好敬二位一杯,來來來,我們走一個。”許一鳴看了看黃豔豔,黃豔豔還算理智,不像候誌良上次到他的辦公室那樣,一言不合,摔門就走,黃豔豔坐著沒動,隻是陰著個臉,冷冷地看著張誌峰和艾小麥、小蔡碰杯,喝酒。氣氛有些僵硬。許一鳴知道該自己出場了。許一鳴說:“黃主任,今天那兩兄弟的老母親到周洛了。”黃豔豔頭一點:“聽說了。”許一鳴說:“我覺得黃主任應該代表誌良集團,去看看那位老母親。”黃豔豔頭一搖,說誌良集團已經安排工作人員,隨同接待辦一同處理善後之事,有誌良集團的人在,用不著她黃豔豔出麵,她黃豔豔也就是誌良集團的辦公室主任,代表不了誌良集團,她可不願意被那些家屬死纏爛打,以為她黃豔豔是誌良集團的大人物,死纏著她不放。許一鳴還是認為,黃豔豔應該去看看,別的死傷者的家屬有沒有過激行為這個暫且不論,但他相信這位老母親肯定不會這樣,而且他相信黃豔豔看到那位老母親應該會有所觸動,不會再像現在這樣無動於衷。黃豔豔看了許一鳴放在一旁的羽絨衣、棉鞋一眼,嗤之以鼻:“這麼說許縣長被觸動了,又是羽絨衣又是棉鞋的,我就想問許縣長一個問題,這個世界需要幫助的人不是隻有一個,而是千千萬萬,你幫得過來麼?我黃豔豔對這種事情見多了,也就不足為奇,看不看都是一樣,不會像許縣長這樣,動不動就被觸動。”許一鳴說黃豔豔這話沒錯,這世間像老母親這樣受苦受難的人何止千萬,憑他許一鳴一己之力,他許一鳴是幫不過來。幾件衣物也是無足輕重,對老母親的幫助有限,微乎其微,可他還是想盡己之力,能幫多少是多少。老母親一口一個苦命人,讓他感到難過,就因為老母親出生在窮鄉僻壤,就低人一等,隻能命苦?他的大兒子二兒子就一定隻能是苦命的娃,就該老大命喪周洛,老二重傷致殘?而她的孫子就該延續上輩的命運,一直苦命下去?他覺得不能夠這樣,有些事情已經發生,無法改變,隻能認命,有些事情卻是可以改變的,如果誌良集團同意賠付兩百萬,兩個小男孩的命運是不是就可以改變,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像他們的奶奶、爸爸、叔叔那樣命苦。“說來說去,許縣長的目的還是那兩百萬。”黃豔豔還是強硬,說,“要麼變通,要麼就這麼一直耗下去。人家苦命是人家的事情,與我無關,沒必要同情。”張誌峰笑了笑:“黃主任一上來就喜歡這個縣長喜歡那個縣長,我還以為黃主任是博愛呢,現在看來,黃主任哪裏是喜歡什麼縣長,喜歡的無非就是縣長手裏的權力。”黃豔豔這回不再媚笑,而是冷冷一笑:“縣長不用嘲諷我,我不同情他人,是因為我知道,當你自己苦命的時候,同樣沒有誰會同情你。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冷酷無情,無所謂彼此。”許一鳴搖頭,說自己也是下崗工人家的孩子,知道人情冷暖:“所以,這個世界需要溫暖。”“可當我黃豔豔需要溫暖的時候,誰曾溫暖過我?是你許縣長還是那些達官顯貴?”黃豔豔反問。黃豔豔說,許一鳴和她黃豔豔剛剛認識,這個暫且不論,但那些達官顯貴,她黃豔豔卻認識不少,關於她黃豔豔到周洛的來龍去脈,周洛流言蜚語頗多,估計許一鳴多多少少也聽到了一些。有些流言是真,有些蜚語卻是假,這個都無關緊要,她黃豔豔不在乎,也不想解釋,她就知道,那些顯貴階層,沒有人會在意她黃豔豔的死活,在意的無非就是她黃豔豔的身體。錢對於他們那些人來說,無非就是九牛一毛,在她黃豔豔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們隻要撥一根毛,她黃豔豔當初也不會淪落到那種不堪回首的地步,可他們就是無動於衷,巴不得她黃豔豔如此,正好可以趁機拉她下水,順勢占有。不就那麼一回事麼,想開了,也就沒那麼痛苦了,各取所需而已。“你許縣長以為我黃豔豔天生就喜歡這樣?沒事就喜歡往別人的屋子裏鑽?我就不想找個自己喜歡的人嫁了,相夫教子,其樂融融?”黃豔豔這回不喝酒了。她抽煙。她從小紳包裏掏出一隻女士煙,點燃,蘭花指一彈,惡狠狠地抽了一口,香煙嫋嫋,神情黯然,不似做作,看來許一鳴還真是觸到了她心裏某個不為人知的痛處。許一鳴一貫不喜歡看女人抽煙,但這刻看著黃豔豔吞雲吐霧,不知為什麼,第一次沒有反感的情緒。不止是許一鳴,包括張誌峰、艾小麥和小蔡,本來在一旁有說有笑,此時都停了下來,看著黯然神傷的黃豔豔不說話。許一鳴認為,黃豔豔剛才所說的那些達官顯貴,他許一鳴沒有見過,所以也就沒有發言權。他不否認,這個社會為富不仁,視他人的痛苦為自己的快樂之人,是有,而且還不少,但黃豔豔應該相信,這個社會總是好人比壞人多一點,要不然這個社會也走不到今天。黃豔豔煙圈一吐:“許縣長這樣的說教,騙騙小女孩還行,對我黃豔豔來說,隻怕沒用,我黃豔豔隻相信自己看到的現實,不相信說教。”許一鳴說,拋開黃豔豔以前經曆過的那些不說,以黃豔豔現在的狀況,是不是可以歸於先富起來的那一部分,誌良集團現在出了事故,死了人,黃豔豔如此漠視一切,別人是不是也可以認為黃豔豔為富不仁,將來會不會也有人一提起她黃豔豔就咬牙齧齒?“誰?那兩個小男孩?”許一鳴頭一點:“都有可能。”“那也用不著對我黃豔豔咬牙齧齒,要恨,就恨候誌良那猴子。”黃豔豔說。“那黃主任就這麼心安理得,就沒有一絲的良心不安?因為黃主任原本是可以伸出援助之手的。”許一鳴說。許一鳴直截了當,說誌良集團看似強大,在周洛看似可以肆無忌憚,但相對於一級政府,隻怕也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政府下定決心要幹的事情,誌良集團怎麼強悍都是沒用。畢竟誌良集團有錯在先,草菅人命也是事實,誰來說情都是沒用,兩百萬不出最終也得出,何況還有一個候誌良身陷牢籠。套用黃豔豔的一句話就是:結果放在哪,何必呢。之所以還在和黃豔豔有商有量,目的還是考慮到誌良集團對周洛有過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