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該管則管(4)(1 / 2)

對於這個侯雲貴,許一鳴有聽張誌峰提起過,能力一般,口碑也是不盡人意。張誌峰早就有心將侯雲貴拿下,可排山一直都是候治東的勢力範圍,隻要觸及排山,於己有利的,候治東自然會支持,於己不利的,候治東則是全力反對。尤其是排山書記一職的任免,候治東更是死拽著不放手。張誌峰再怎麼強勢,但因為候治東,排山的事情還真有些針插不透水潑不進的味道。幹部的任免作為縣長的張誌峰雖然有很大的話語權,但並不等同於絕對,常委們各有考慮,常委們可能在這件事情上與張誌峰站在一起,對張誌峰表示支持,但在另外一件事情上也有可能與候治東結成聯盟,這就不好把握了。而且作為縣委書記的周樹林在人事這一塊,也有自己的考慮,對將侯雲貴拿下一事模棱兩可,不那麼支持。張誌峰也知道,候治東和他之間,屬麵和心不和,但一旦他執意要將侯雲貴拿下,那就是等同於將麵上的一層紙徹底捅破,今後連麵和都難以做到。權衡利弊,張誌峰也就隻能選擇緘默。可張誌峰對侯雲貴不感冒,卻是盡人皆知,排山鄉的事情,張誌峰從來都是越過侯雲貴直接指揮周大明,好在縣長和鄉長都在政府這一條線,縣長指揮鄉長,也不無不妥。侯雲貴呢,張誌峰對自己不感冒就不感冒,無所謂。張誌峰願意直接指揮周大明,他樂得輕鬆。像丹霞村與采石場發生衝突、侯家村村民上項目部阻工這種事情,侯雲貴更是樂得置身事外,站在一旁觀戲,出了問題,是周大明的,還有張誌峰在上麵擔著,根本就找不到他侯雲貴的身上,何樂而不為。竹雞在排山這種貧困山區隨處可見,收購價很是便宜。不按斤,而是按隻論價,一斤左右的竹雞也就十元一隻。胡三這次送來了五隻竹雞,共計五十元。十元一隻的竹雞,這個飯店卻是賣到58元一隻,簡直就是一本萬利。說這個老板娘不地道,倒也不能這麼說,畢竟不是每家飯店都可以將十元一隻的竹雞做得香酥可口,其明碼標價,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兩廂情願,倒也沒話可說。讓許一鳴覺得這個老板娘不那麼地道的是另一個原因。胡三費了這麼大的氣力將五隻竹雞送來,隻不過是五十元,轉眼就可以變成290元,可老板娘竟然不是現金交易,而是賒賬。讓胡三下月來結賬,一月一次。胡三忙乎了一上午,分文未得,老板娘這樣做未免有些不地道。胡三嘴唇挪動了幾下,想要說什麼,可老板娘此時已經顧不上胡三了,三言兩語讓胡三趕緊走,然後提起那個編織袋,興衝衝地走進廚房。侯書記還在翹首以盼等著竹雞解饞呢,胡三一個小獵戶算什麼,哪有時間搭理,下月就下月,哪那麼多廢話。胡三看著老板娘的背影,什麼都沒說,很是無奈地走了出去。“這不是欺負老實人麼?”劉建強為胡三鳴不平。許一鳴讓劉建強少說話,多吃飯。“要不,我上包廂找侯雲貴去。”劉建強不甘,“怎麼能這樣,幾隻竹雞還月結,這不是欺負人麼。”“你見了侯雲貴說什麼?讓侯雲貴命令老板娘把賬結了?這次結了,下一次呢?”許一鳴問。劉建強不說話了。“再說了,侯雲貴是侯雲貴,老板娘是老板娘。老板娘和胡三之間,一個買一個賣,兩人是在從事正當的商品交易,侯雲貴又憑什麼橫加幹涉人家正常的貿易行為?”劉建強不服氣,說聽老板娘與胡三說話的口氣就知道,老板娘分明就是在拿侯雲貴壓胡三,老板娘這是在以勢欺人。要不然這麼大的雨,胡三也不會冒雨上山,排山山高路陡,到處是懸崖峭壁,不管多缺錢,誰都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在這樣的大雨天上山去抓什麼竹雞,何況還得不到現金,這種事誰會傻不拉幾去幹。“證據呢?”許一鳴問,“侯雲貴親自給胡三下指令了?”自然不可能,侯雲貴想吃幾隻竹雞,還用得著給獵戶胡三下什麼指令。他隻需告訴老板娘,什麼時候來飯店就餐就是,其他的事情就不需要侯雲貴操心了。至於竹雞是由胡三還是張三去山上抓,這個侯雲貴根本不會關心,也沒必要關心,侯雲貴關心的隻是味道,做工是不是細膩,是不是合自己的口味,這竹雞是不是野生的,老板娘是不是拿飼養的竹雞來糊弄他。“走吧。”許一鳴看了劉建強一眼,覺得這一年,劉建強的變化越來越大。記得他剛到周洛的時候,劉建強說起候誌良還是畏畏縮縮,不敢說其是非,有什麼也隻會背著莫軍偷偷說。現在呢,也就一年的時間,當著莫軍的麵,不管是候誌良還是侯雲貴,該說則說,毫不掩飾,愛憎分明。是什麼讓他如此,難道是因為他許一鳴的緣故?許一鳴笑了笑,“建強,該我們管的,我們得管,不該我們管的,我們管了也是白搭的,那就不如不管。”劉建強揮揮手,讓小姑娘結賬。一看賬單,劉建強傻眼了,在排山這種地方,三個這樣的菜,還說給打八折,竟然收費一百二十元。“這麼貴?”劉建強猶自不信,“以前朱老板收費還不到五十塊。”“所以朱老板隻能停業,將飯店一關,回家去種西瓜。”小姑娘還真是伶牙俐齒,說她們這店重新經過裝修,這需要成本。朱老板餐前有瓜子花生?肯定沒有。朱老板有她們這麼好的服務,也是沒有。她們店雖小,執行的可都是五星級的標準。這在五星級酒店,三個菜,怎麼可能就一百二十元,隻怕一個蛋湯就要這麼一個價。“五星級的酒店一個蛋湯一百二十元?哪個酒店?你告訴我。”劉建強問。“美國希爾頓酒店啊。一個蛋湯幾十美金,不就值一百多人民幣麼。”小姑娘竟然還知道這個。她去消費過?肯定沒有。希爾頓酒店的蛋湯幾十美金一份?這個劉建強還真是不知道。劉建強被嗆得不行,想要反擊。許一鳴趕忙製止,讓劉建強趕緊結賬走人,下午還有事情要幹,沒必要為這事糾纏不清,耽誤時間。“還是這位老板大方,明事理。”小姑娘看著許一鳴笑嘻嘻。劉建強掏出一百二十元。三人起身朝店外走出。小姑娘還是笑嘻嘻,歡送三人:“老板慢走,歡迎下次光臨。”店外,胡三竟然還沒走,蹲在店門外的牆角抽著劣質香煙。“哪個村的?”許一鳴問胡三。胡三看了許一鳴一眼,又看了看四周,這才明白許一鳴是在問自己。胡三答:“山穀村的。”這個村,許一鳴知道,在大山深處,得經過丹霞村,比丹霞村更貧窮。村民靠山吃山,祖祖輩輩以打獵為生,是周洛縣有名的獵戶村。這些年周洛堅決貫徹執行野生動物保護條例,禁止村民捕獵國家明令禁止的諸多保護動物。村民現在隻能捕獵竹雞、野鴨、野兔之類的野生動物,自己吃吃可以,要想賴以為生就很成問題,獵戶們漸漸轉行,一個個背井離鄉,進城打工。像胡三這年紀,留在村裏的並不多。既然順路,許一鳴邀請胡三上車,捎胡三一程。胡三看著那輛破吉普,有些猶豫:“你看我這一身又是泥又是水的,還是算了吧,不好將車子弄髒了。我也就是歇歇腳,等會就走。山裏人皮實,緩口氣就成。”許一鳴笑,說沒關係,順路,舉手之勞而已。至於胡三擔心弄髒了汽車,那就更沒有必要,吉普車這麼破舊,已經夠髒的了,無關緊要。“老板這是要上哪?”胡三問。“丹霞村。”許一鳴說,丹霞村雖然去過,但這麼大的雨,路況不是太熟悉,正好麻煩胡三給帶個路。“這樣啊。”山裏人樸實,胡三根本沒去想許一鳴這樣做是為了讓他踏實,還以為許一鳴真的對路況不熟,既幫了人,自己又少走了一大節路,何樂而不為。胡三將煙蒂一踩,這才上了車,坐在前排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