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法子好。”鐵牛連連點頭,可還是有個問題,“這紅綢帶係在樹上,又不可能二十四小時派人盯著,它就是真的斷了,這荒山野嶺的,也沒人知道啊。”二十四小時派人盯著,這肯定不現實,但天晴之時每天派個人上山看看,下雨之時,二十四小時盯守,這個卻是可行。泥石流不可能一日就會形成,先前肯定會有預兆。古樹有沒有移動,一看紅綢就可一目了然。目前這種情況,也隻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這個交給我,我鐵牛來安排。”鐵牛把胸脯一拍。“你鐵牛值得我許一鳴信任嗎?”許一鳴看著鐵牛。鐵牛斬釘截鐵:“許縣長這樣做,是為我們丹霞村的老少爺們著想,我鐵牛再怎麼渾,也不敢拿村裏老少爺們的性命開玩笑。保證說到做到。紅綢、人員都由我鐵牛來安排,我鐵牛肯定不會讓許縣長失望,不會讓村裏的老少爺們失望。”許一鳴點點頭,讓鐵牛務必將此事辦好,務必不能掉以輕心,不要以為今年沒有問題,明年也會沒有問題,獅子山風平浪靜自然什麼都好,但隻要出事肯定山崩地裂,在大自然麵前,有時間人的力量何其渺小,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小心謹慎,步步為營,防患於未然。如果許一鳴是縣長,再好的防患就是將村子東移,在村東開辟新的村址,把村西的那數十棟處於獅首之下的房屋全部搬遷至獅尾。這樣一來,丹霞村再怎麼風雨大作,雷雨交加,也可踏踏實實睡個安穩覺,而不用一聽到暴雨降至就提心吊膽。這需要資金,許一鳴估計沒有一千來萬下不來。周洛有這錢?東挪西湊,這個錢應該還是有的。但張誌峰會舍得花這個錢?這不是二十萬,這個肯定不會,怎麼說都沒用。這也怨不得張誌峰,周洛不是楊林,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為這事讓張誌峰支出一千萬,張誌峰下不了這個決心,不會因為他許一鳴擔心獅子山的安全,近似於杞人憂天,說搬遷就搬遷。都照許一鳴這般弄,那周洛的村舍是不是都需要搬遷一遍。下得山來,天色已晚。莫軍已經將換洗的衣服拿了過來,許一鳴和劉建強換了濕透的衣服,這才在飯桌前坐下。夥食還不錯,中午沒有吃野味,晚餐有,鐵牛特意將熏在灶屋裏野雞野兔等野味取下來炒了幾個菜。這回許一鳴不再說自己對野味過敏,就著小年輕從小賣部買來的啤酒,和丹霞村的小年輕有說有笑,大快朵頤。小年輕圍許一鳴而坐。許一鳴問他們的工作情況,都還不錯。蕭弘湘對許一鳴交辦的事還真是上心。各個技術工種都有安排丹霞村的小年輕去學習,經過這一年的培訓,小年輕們都學有所成,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獨當一麵。許一鳴問了一些技術性的問題,一個個對答如流,當個班組長不成問題,再招些人馬於麾下,就是一支完整的建築隊伍。“不錯嘛。”許一鳴笑,“這麼快就上手了。”“這個當然。”鐵牛說,“許縣長這麼幫忙,我們誰敢不好好學,要不然我們怎麼對得起許縣長的一番苦心。”鐵牛這次回來,是準備回來注冊公司的。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丹霞村建築有限公司,具體怎麼弄,他還沒有想好,本來準備過兩天再到縣城去找許一鳴討主意,現在許一鳴到了丹霞村,那就正好,正好請許一鳴不吝賜教。許一鳴點頭,表示認同,他把鐵牛他們這些人交給蕭弘湘去安排,讓蕭弘湘安排他們到各個工地學習技術工種,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將來有一天自己組建隊伍。鐵牛他們一年四季在各個工地打工,他們這些人衣食是可以無憂,日子是會大有起色,但將來呢,老了怎麼辦?到時還能打工賺錢?還有丹霞村的其他人呢,鐵牛他們這一小部分人是可以衣食無憂了,可其他人,不還得在貧困線上苦苦掙紮。成立公司就不一樣,這是第一步,鐵牛可以慢慢來,接些小單,然後再腳踏實地,抓住機遇,慢慢地將公司做大做強,帶領全村人勤勞致富。許一鳴派鐵牛他們學習,真實意圖並沒有告訴鐵牛,蕭弘湘一聽許一鳴的安排,就知道許一鳴想幹嘛,但鐵牛未必就知道。鐵牛這次回來成立公司,還真有些出乎許一鳴的意料。以鐵牛的眼界,他現在應該還不會自行想到這一點,尤其是知道趁著現在是雨季,各個工地放假之時,跑回來先將公司成立起來,這個更不是鐵牛所能想。鐵牛之所以如此,不消說,肯定是有高人在背後指點。“怎麼突然想到成立公司?”許一鳴笑問。鐵牛實話實說:“我哪有這本事,就憑我鐵牛哪裏會想到成立什麼丹霞村建築公司,是別人指點的。”“這個指點迷津的高人是誰?我認不認識?”許一鳴問。鐵牛說這個在背後指點他的人許一鳴認識,要不然人家也不會無緣無故地指點他,至於這個人是誰,鐵牛請求許一鳴別問,那人一開始就要求鐵牛,不到時候,不能告訴許一鳴,他答應人家暫且保密。“這麼神秘?現在還不能告訴我?”許一鳴笑。鐵牛憨笑,點頭,說自己答應了人家,不好現在就告訴許一鳴,鄉下人一口唾沫一個釘,不能當麵答應,轉身就將人家出賣了。真要是這樣,人家還怎麼相信他,他今後要是再遇上難事,人家還怎麼給他支招:“但我說了,二個月後,不管怎麼樣,我都得告訴許縣長,要不然我會憋死的。”“是嗎?”許一鳴微微一笑。“是啊。”鐵牛說。“對方同意了?”“當然。”許一鳴點頭,說既然是這樣,那他現在就不問,二個月後,他倒是想看看這個高人是誰,他要保密二個月的目的又是何在。許一鳴不再糾纏於此事,他開始問鐵牛他們這些年輕人一個關鍵性的問題:“你們成立丹霞村建築有限公司的目的是自己發財呢,還是準備帶領全村人脫貧致富?”“當然是全村人一起致富了。”小年輕異口同聲地說,“要不然也不會以丹霞村命名公司。”“這麼異口同聲,不用說,這個問題一開始就有討論過。”還真是討論過。一開始鐵牛他們也沒想到這個公司該怎麼弄,還是那人提醒他,說許一鳴之所以把他們這些人派出來,目的並不是為了讓他們自己發財,而是指望他們學好本領,從而帶領丹霞村人一起致富。那人還跟他們分析,說就他們這些人,即便成立了公司,也做不大,隻能賺點小錢,比跟別人打工好不了多少,但如果丹霞村人人都有參與,是集體所有製公司,這個公司就有可能越做越大,到時賺的錢,分到手的,肯定會比他們自己這幾個人自己幹要多得多。因為如果是集體所有製公司,許一鳴才不會置身事外,肯定會幫鐵牛他們出謀劃策,甚至於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許一鳴會幫鐵牛他們打開局麵。隻有有了許一鳴的幫助,公司才有可能做大做強。就憑鐵牛,哪怕撞大運做大了,也隻會是另一個候誌良,隨時都有可能倒下。這個人還真是不簡單,對他這麼了解,分析如此到位,一針見血。許一鳴不由地琢磨,這人是誰?蕭弘湘?應該不是。蕭弘湘幫鐵牛純粹是因為他,他和蕭弘湘是朋友,倆人之間沒有目的性,蕭弘湘可能會偶然指點鐵牛一二,但不會如此詳盡。如果真是蕭弘湘,蕭弘湘不可能不告訴自己,也不會要求鐵牛保密。此人如此悉心指點,如此交代,應該是對鐵牛有所圖,如此,就不可能是蕭弘湘了。到底是誰呢?這人圖謀的又是什麼?鐵牛有什麼可以讓他人圖謀的?許一鳴一時半刻還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既然想不出來,那就不想了,總會有水落石出的時候,反正成立公司對丹霞村沒什麼壞處。許一鳴繼續問鐵牛他們:“你們是不是真心想讓村子裏的老少爺們跟著你們一起致富?”“當然。”鐵牛代表大家表態,說他們原來什麼都不懂,以前到城裏給人打工,無非就是給人做苦力,遭人白眼,一年到頭也賺不了幾個錢,更別說是開公司了,要不是許一鳴,人家也不可能傾囊相教,他們能學到什麼,無非還是一個窮苦力,“許縣長,這個公司該怎麼弄,我們聽你的。”“這個還真不能聽我的。”許一鳴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心,“你們得聽心的。你們一開始就需要知道,你們想要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