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紛爭又起(3)(1 / 2)

近處,工程運輸車已經排成一字長龍。莫軍將車停靠在簡易通道的一邊。許一鳴走下車去。周大明和帶著安全帽的項目經理跑了過來。許一鳴讓周大明先將這邊的事情放一放,先和劉建強到侯家村的那口古井去等著。周大明也不問許一鳴讓他到古井等誰,跨上路旁的一輛摩托車,帶著劉建強朝侯家村駛去。許一鳴這才問項目經理:“情況怎麼樣?”“比上次要好。”項目經理答。今天到現場阻工的都是些爺爺奶奶級的老人,一個青壯年都沒有。不同於上次的劍拔弩張,這一次的阻工行動很是溫和,沒有衝突,也不存在肢體碰撞,自然比上次要好。可現場秩序看上去是好,處理起來卻比上次要大為棘手,麵對這樣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項目經理束手無策,什麼辦法都沒有。“葛董給你電話了?”許一鳴問。“剛剛打了。”項目經理點頭,說排山這地方山連著山,一排接一排,手機信號在這個山凹裏,有如無頭的蒼蠅到處亂竄,可就是竄不到手機上。手機響了也是白響,這裏的信號無法維持正常的通話,一通就斷,根本就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葛長遠打了無數個電話,斷斷續續,項目經理就聽清楚了一句,“聽許縣長的。”好像是為了驗證項目經理的話,這時許一鳴的電話響了,許一鳴還以為是張誌峰,竟然不是,是一個來自省城的固定電話,不是儲存的電話,沒名沒姓,隻有一串數字。許一鳴一接,話筒裏是一片“沙沙”之聲,依稀能聽出是個男聲。還沒等許一鳴聽清是誰,電話斷了,話筒裏就剩“嘟嘟”的斷音。許一鳴撥過去,還是斷音。許一鳴一看手機,屏幕上的信號標示隻有一格,“中國移動”四個字時隱時現。整個排山隻有一個基站,這個山凹三麵都是高山,信號在山頭勉強可以收到,到了這穀底,接收和撥打都很成問題,手機還真是成了一坨廢鐵。項目經理能聽到一句,已是不易。“許縣長要打電話隻能上那個山頭。我剛才就是從那給許縣長打的電話。”項目經理一指,其所言的山頭離來路不遠,得從簡易通道往上爬個百來米才行。“算了。”許一鳴把手機往口袋裏一放,這個時候,哪裏還管什麼電話,先看看情況再說。這段連接隧道施工現場的簡易公路靠山,施工方用推土機推出一條勉強可以通行的山路,彎彎曲曲,前兩天剛剛下過一場雨,地麵原本泥濘不堪,經過這兩天的暴曬,到處都是車轅印。侯家村的老人倒也挺會選地的。在離隧道口不遠處,有幾棵參天大樹,比較陰涼,老人們占據此地,將工程車阻擋在身後,隧道口近在眼前,就是沒法通過。蟬在樹上“知了知了”地叫著,二十來個老人並沒有席地而坐,而是坐在樹蔭下圍成兩桌,悠然自得地打起了麻將。剩餘之人,下棋,觀戰,自得其樂。“這又是怎麼回事?”許一鳴笑問。項目經理說自己在山頂給許一鳴電話時看得清清楚楚,二輛手扶拖拉機轟隆隆而來,卸下桌椅板凳,又轟隆隆而去。等他下山,就成了現在的樣子,老人們自得其樂,不亦樂乎。“我們這哪裏是工地,簡直就是茶館。”經理苦笑。茶館也沒這服務,看看那些工地的醫務人員,都成接待了,端茶遞水送西瓜,把一幹老人伺候得舒舒服服,老人一咳嗽就有人遞水,問老人有哪不舒服。茶館哪裏會有這種貼身服務,度假村還差不多。就這優哉遊哉的日子,隻要不熬夜,就是在這簡易公路上呆上十天半月,也比在侯家村那破屋裏舒服。“不錯。”許一鳴點頭,看到老人們如此悠然自得,社會主義的優越性一覽無遺,項目經理能做到這樣,十分不易,值得肯定。項目經理苦笑,說老人們是舒服了,可他們卻一點也舒服不起來,這時候就希望來一場大雨,讓老人們作鳥散狀才好。許一鳴批評項目經理,說經理經不起表揚,這種想法要不得,隻顧及自己,不想及老人。老胳膊老腿的,真要是突然下起大雨,驚慌亂竄,摔斷了胳膊摔斷了腿怎麼辦。經理既然想到了下雨,那就該有所防備,趕緊在旁邊搭一個簡易工棚,一旦下雨,讓老人有地方躲雨,不至於亂竄。“真搭啊?”項目經理有些遲疑。“真搭,馬上搭。”許一鳴笑,說經理做其他事情都是有板有眼,怎麼這時候猶猶豫豫的,許一鳴提醒經理記住,葛長遠不是有話,聽許縣長的麼,“現在就到了聽許縣長的時候。”經理點頭,跑開,趕忙安排去了。許一鳴不聲不響,走到一對正在擺棋廝殺的老人旁邊。象棋擺在一塊較為平整的大石上,兩位老人盤膝而坐,拱兵飛象,沉湎其中,視周圍如無物。其中一位老人不是別人,正是候石之父,那次候石發難,其父不言不語,蹲在一旁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此時卻是另一番模樣,在棋局中肆意飛揚,馬一跳,車長驅直入:將軍!對麵的老人棋藝差那麼一籌,棋一扔:“又輸了,不玩了。”“候胖子,別不玩了啊。”候石爹急了,“再來一局啊。”那個胖胖的候胖子已經不管不顧,跑到麻將桌旁觀戰去了。“要不我來陪您老下一局。”許一鳴說。“好啊。”候石爹一聽有人應戰,隨口就答,再一看是許一鳴,候石爹頓時遲疑,“怎麼是你啊。”許一鳴笑,激將:“怎麼,您老怕和我下棋,怕不是我的對手?”棋迷都經不起激,候石爹也是一樣,瞟了許一鳴一眼:“小夥子,你行不行啊。”許一鳴笑,說自己讀大學時有同宿舍的同學是象棋高手,沒事就喜歡琢磨什麼殘局,耳聞目染,也就知曉一二。行不行的不知道,但前年省交通廳舉行了一次象棋比賽,他拿了個第三。“是嗎?”老人有些不太相信,“看不出來啊。”許一鳴笑,說一個人的棋藝如何,不在乎年齡和長相,在這方麵還真不能以貌視人。下棋嘛,不講什麼階級層次,講究的就是一個棋逢對手。“您老要是不信,我們一試便知。”很明顯,候石爹早已心癢手癢,隻是基於某種考慮,還在猶豫要不要和許一鳴下。許一鳴當場複棋,指出剛才這局棋,候胖子其實還可以力挽狂瀾,和候石爹抗爭到底,雖然不至於反敗為勝,但下成平局估計問題不大。“怎麼可能?”候石爹一聽,也就夠不上那麼多了,眼睛緊盯棋局,看許一鳴怎麼複棋。許一鳴將候胖子的象一飛,候石爹的馬就成了蹩馬腿,走不了日,也就不可能八麵威風,車這時再怎麼長驅直入,都不能一著定乾坤。候石爹蠢蠢欲動:“要是我這樣走呢。”“那我就飛馬。”許一鳴應對。候石爹手抓“兵”:“出兵。”“起炮。”一番廝殺,還真是,候石爹怎麼將軍都沒用,隻能是平局。候石爹一時技癢,開始擺棋:“我們下一局。”“求之不得。”許一鳴笑。請候石爹持紅,自己選黑。於是轟隆隆開戰,管它堵不堵路,都暫且置於一邊。紅棋先行。“您老先請。”許一鳴說。候石爹這回沒講什麼客氣。直接飛相,相三進五,是飛相局。此局講究穩健,先鞏固陣地,再伺機反擊。以此開局,不是弈林好手不會為,俗話說“飛相十八應”,應法很多。許一鳴一看候石爹以此開局,心裏警醒,看來老人還真是藏於民間的弈林高手,老人是在以靜製動,目的就是看他如何出手,得小心應對才行。許一鳴並不接招,簡簡單單就是將中間的“卒”朝前一拱。以不變應萬變。候石爹看了許一鳴一眼,心裏與許一鳴一般心思,能以“卒”擋之,要不就是什麼都不懂,誤打誤撞,要不就是高手,以許一鳴剛才對殘局的複棋,許一鳴此應手絕對不可能是誤打誤撞,這個年輕人肯定棋藝不錯,技高一籌,才會如此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