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肯定?”許一鳴說別的省長是怎麼樣的性情,這個他不知道,也不敢肯定,但郭成敏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許一鳴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了解。下屬收了幾隻大閘蟹就張榜批評,這個誰都做得出來,蕭弘湘可以認為隻是做做樣子。但吃飯呢,在排山那麼貧困的地方,拿起飯碗就吃,在路邊黑乎乎的小店,吃起鹹鴨蛋來同樣津津有味,這個隻怕不是什麼領導都做得出來,哪怕是裝,隻怕也裝不出來。“這倒也是。”蕭弘湘認同,說如此看來,郭成敏對許一鳴另眼相看,還是因為許一鳴務實的工作態度打動了他。“當然,要不然郭省長對我許一鳴如此關懷,又該做何種解釋?”許一鳴說,不可否認,現在的領導,是有人喜歡錢財,也有人喜歡美女,但更多的領導還是喜歡下屬有才。這類愛才的領導一般都比較務實,心中有個富國強省的夢想。大領導都是站在宏觀的高度去考慮問題,不可能事事都親力親為,夢想的實現還得靠基層官員貫徹執行。“說什麼呢。”蕭弘湘笑。“說錯話了?”許一鳴笑,說他忘了蕭弘湘大小也是個領導,此領導不愛財也不愛才,隻愛美女。“滾蛋。”蕭弘湘笑,說許一鳴分明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許一鳴還沒完沒了了,逮著了機會就冷嘲熱諷,“有意思嗎?”有沒有意思許一鳴不知道,許一鳴就知道有錯誤不怕,改了就好,“問題是你老兄改了嗎?”自然沒有,要不然黃豔豔也不會拿“蓬門今天不為君開”這等話語來挑逗。“離黃豔豔遠點。”許一鳴說。“遠著呢,周洛到省城,夠遠的了。”蕭弘湘笑,岔開話題,說郭成敏既然對鴨子有感情,對周洛的鹹鴨蛋那般感興趣,“那你就該給郭副省長送一筐鹹鴨蛋去。”“找死呢。”許一鳴笑,說給郭成敏送鹹鴨蛋不是不可以,但要看在什麼時候送,逢年過節送煙酒不行,送鹹鴨蛋也等同於找死,沒必要自尋死路,還是發條短信比較好,郭成敏也肯定會接受。他已經想好了,到時要送,就給郭成敏送藤椅,明目張膽地背著一張藤椅送到省政府去。偷偷摸摸送煙送酒送鹹鴨蛋,這個肯定是找死,明目張膽地送藤椅,可能會挨罵,但肯定不會是找死。蕭弘湘笑,說許一鳴要送就趕快送,郭成敏不收煙酒,他蕭弘湘收,隻要是許一鳴送的,他肯定是來者不拒。“你會少煙酒。”許一鳴笑。蕭弘湘笑,說他這個位置,雖然不及郭副省長那般權重,但要說煙酒,那還真是不少這個。“那你還要我送。”許一鳴很是幹脆,說有人給蕭弘湘送這個,他許一鳴沒有。一來不稀罕,二來也沒人送,想要他拿工資去買,也舍不得,所以沒有,蕭弘湘想喝想抽,找別人去,別找他許一鳴。蕭弘湘笑,說自己好不容易明目張膽地索賄一回,沒想到許一鳴竟然一口回絕,真是很沒麵子,“今後你小子再有什麼事情,別找我。”許一鳴笑,說自己有事,不找蕭弘湘找誰。蕭弘湘讓許一鳴直接找戴德全、郭成敏,大領導說話,肯定比他管用。許一鳴說該找戴德全郭成敏的,他自然會找,但找大領導幫助,隻可能因公,不可能為私,大領導哪會管什麼私事,就憑他許一鳴,隻怕分量不夠。真有些私事需要找人幫助怎麼辦,自然是找蕭弘湘這種私交比較好的小領導。比如說現在,他就有一事需要找人幫忙,找戴德全郭成敏,那就如剛才所說的那樣,簡直就是自尋死路,所以隻能找蕭弘湘。前提是沒有煙酒。“在省城的二奶有了麻煩,不好找廳長省長,隻能找蕭董事長幫你出麵擺平?”蕭弘湘笑,“如果是這樣,煙酒不要。蕭董事長現在就可以拍胸脯,這個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婚都沒結,何來二奶一說。”許一鳴笑,“倒是你蕭弘湘同誌,有沒有二奶也隻有你自己清楚。是不是自己有麻煩了,需要別人幫你出麵擺平?”蕭弘湘哈哈大笑,說如果自己的二奶真要是有了麻煩,不找別人,就找許一鳴。他幫許一鳴辦了那麼多的事情,許一鳴既不送煙也不送酒,還一臉的無賴,就憑這,許一鳴就該投桃報李,還這筆感情債。許一鳴笑了笑,說盡管自己對蕭弘湘的那些個破事恨之入骨,但真要是蕭弘湘把這種破事算到他的頭上,讓他幫忙解決一些事情,哪怕再怎麼咬牙切齒再怎麼恨其不爭,他許一鳴都不會置身事外,能幫肯定幫,幫不了想方設法也得幫。因為他知道以蕭弘湘現在的人脈關係,在本省還沒有蕭弘湘解決不了的問題,還輪不到他許一鳴插手蕭弘湘的事務,真要是到了找他許一鳴的時候,那就隻會是一種情況,蕭弘湘到了山窮水複的地步,其他人都靠不住也靠不上,隻能是許一鳴了。“烏鴉嘴。”蕭弘湘笑。“你覺得我的分析不對。”許一鳴笑問。“對。”蕭弘湘笑,“你小子記住你剛才說過的話,人哪能一輩子都一帆風順,肯定也會有走黴運的時候,尤其是我蕭弘湘,位置特殊,那麼多人盯著。沒事自然都好,一有事肯定山窮水複。到了那時,不找別人,就找你,誰讓你是烏鴉嘴。”許一鳴說烏不烏鴉嘴的,這個不在說的這個人,而在被說的那個,如果行得正站得直,人家怎麼說都沒用,就是被人盯上了,也就是一時受挫,到頭來肯定是柳暗花明,到不了山窮水複的地步。“說你自己吧。”許一鳴說也可以這麼說,他這次被調查,感觸頗多,但感受最深的還是這個,行得正站得直,愛查查去,有什麼好擔心的。既然和蕭弘湘是朋友,有了感受,自然得與蕭弘湘共勉,共同分享。“真要是覺得自己會山窮水複,那就及時打住,你老兄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我還是知道的,隻要及時打住,應該還到不了萬劫不複的地步。”許一鳴笑。這話說是玩笑,但未必就是。蕭弘湘笑,說有些事情哪那麼容易打住,許一鳴這是沒有身陷其中,不知道這其中的滋味,自然是說起來容易,哪裏會知道做起來的艱難。“真的?”許一鳴心驚。“假的。”蕭弘湘笑。蕭弘湘無遮無擋,還真的隻可能在家,不可能在外。可蕭弘湘說得如此直白,如此肆無忌憚,是在家裏?家裏沒人?電話那端分明還有人在走動。“在哪呢?真是在家?”許一鳴問。“二奶家啊。”蕭弘湘笑,說剛才說許一鳴是不是二奶有什麼麻煩,其實不是在說許一鳴,而是在說他自己。“什麼麻煩,私生子?”“你猜!”蕭弘湘嗬嗬一笑,“不和你貧了,既然你找我不是二奶的事,說吧,啥事?”蕭弘湘剛才那話純屬自我調侃?隻怕不盡然。許一鳴本想就二奶、光碟、私生子等諸多問題深入下去,可遲疑了一下,覺得還是沒必要深入下去,知道了又能怎麼樣,除了揪心,他還能幹什麼。“丹霞村村集體成立了一家建築公司,這事你知不知道?”許一鳴問。“不知道。”蕭弘湘說。“鐵牛沒有告訴你?”“我現在手頭上的事情一大堆,哪裏有時間去過問鐵牛的事。”蕭弘湘實話實說,“不是因為你許一鳴,我豈會知道什麼鐵牛。”許一鳴說,他剛剛聽蕭弘湘漏了一嘴,說省裏又有一條高速在籌備,如此一來自是商機無限。許一鳴想讓蕭弘湘出麵,弄一二個護坡之類的分包工程給丹霞村做。“多大一個事啊。”蕭弘湘很是爽快,說不管是哪個標段,總承包都會將護坡這類技術含量不高的工程分包,分包給誰不是包,包給丹霞村不也是包,“這事包在我身上。”“那到時我讓鐵牛來找你。”“行。”“怎麼謝你。”許一鳴玩笑,“一對煙酒?”“煙酒就算了,免得你心疼。”蕭弘湘笑,“我今天這個電話,目的不是煙酒也不是二奶。記得找時間回省城報名。”“記住了。”許一鳴笑。蕭弘湘掛了電話。在蕭弘湘按下電話掛機鍵的那一霎,許一鳴很清晰地聽到了一聲女聲。許一鳴拿著電話,一時有些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