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國慶將至(4)(1 / 2)

9月29日這天會後,許一鳴向張誌峰請假,說自己有事,明天需要請假一天,提前趕回省城去。“許副也會請假?”張誌峰笑,“這可是稀罕事。”“許副怎麼就不會請假了。”許一鳴說,這幾天快速通道沿線群眾大概是也在準備過節,既沒有攔車也沒有堵路,尤其是侯家村,自從上次“龍脈”風波後一直風平浪靜,從目前反饋的情況來看,情況還算不錯,國慶中秋期間,侯家村應該沒有大的動作,暫且可以放心。這段時間沒有了外部因素的幹擾,工程也就進展順利,工地如火如荼,大橋初具雛形,隧道日進十米,照這個施工速度,快速通道肯定可以提前完工,因此許副請假,也就不無不妥,“不管是縣長還是許副,哪能沒有個緊要的事。”“難怪許副剛才在會上不哼不哈,我剛才就有些納悶,許副不吭一聲,極不正常,肯定有事,沒想到還真讓我猜著了。”張誌峰說許一鳴一年到頭難得請假,國慶到了,是該放鬆放鬆了,既然有事,早回省城一天也是無妨。張誌峰頭一點,“準了。”這次國慶和中秋重疊,為了保證雙節期間全縣人民過上一個平安祥和的雙節,政府工作人員就有必要辛苦點,副縣長需要輪值,本縣七名副縣長,每人一天,一貫如此。尤其是交通線,工作更是繁忙,本縣公路彎多路險,逢年過節,都是返鄉的高峰期,平時客運車輛空空無幾,這時卻是滿載,安全工作尤為重要。本縣工業等同於零,節假日期間生產安全的重點,除了食品安全,就屬交通,屬重中之重。許一鳴這個分管交通的副縣長職責重大,按說每天就該奔忙在本縣的各個交通要道,別人是輪值,他隻怕一天都不能閑。就在剛才召開的縣長辦公會議上,張誌峰對國慶期間各位副縣長的輪值工作進行了分工。張誌峰大筆一揮,將許一鳴的名字從輪值名單上刪除。張誌峰說許一鳴到周洛後沒日沒夜,什麼時候休過一個好假,去年的國慶春節,許一鳴就沒有閑著,這次為全縣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盡職盡責這種事情,就不勞許一鳴這個掛職副縣長了,有他們這些周洛本土的幹部就行。至於交通線繁忙,許一鳴分管的那一塊需要有縣領導坐鎮,那就由他和謝誌剛來,許一鳴用不著管,在家安安心心過完節再來。有他倆坐鎮,許一鳴大可以放心,本縣境內,雙節期間肯定不會發生重特大交通事故。許一鳴一來有事,二來今年國慶中秋重疊,也想陪父母好好過個節,到周洛掛職幾近兩年,除了春節在家呆了幾天,這兩年就沒有好好盡一個做兒子的義務。尤其是前幾天給家裏打電話,母親接個電話都是氣喘籲籲的,看樣子肺病又加重了。兒行千裏母擔憂,母親盡管咳得厲害,可還是擔心在外的許一鳴,噓寒問暖,許一鳴呢,手握話筒,強忍著沒有流淚。電話一掛,許一鳴的眼淚就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作為這個掛職副縣長,許一鳴自問還算稱職,可作為兒子,他這些年虧欠父母的太多。當初求學也還罷,可參加工作,沒陪在父母身邊幾天,又跑到周洛掛職。真是愧為人子。既然目前快速通道沿線風平浪靜,張誌峰願意國慶期間代勞輪值,那也就沒什麼可客氣的。自是不發一言,按張誌峰說的辦。這還真不是許一鳴對待工作的風格,張誌峰不感到奇怪才怪。當然了,許一鳴心安理得還有另一個原因。雙節期間本縣交通雖然鐵定繁忙,但許一鳴自信可以無憂。周洛由於交通設施陳舊,路況不佳,尤其是境內山嵐疊嶂,鄉村公路時不時有車毀人亡的事故發生。這一年多來,許一鳴盡管將主要精力放在了快速通道項目上,但對全縣交通的治理也沒有閑著。狠抓治理,容易發生事故的路段都設置了防撞墩和減速帶,急彎處能削彎的地方都已經削彎,實在不能削減彎度的急彎也新豎了凸麵鏡。在改善行車環境的同時,許一鳴認為,任何事情,人的因素起決定性作用。也因此,許一鳴除了想方設法到省市相關部門爭取資金,對道路進行翻修外,同時也對交通局的工作作風進行了整頓。原來交通局和政府其他職能局一樣,局機關人事臃腫,做事拖拉,工作效率低下。許一鳴分管交通局後,著力整頓,清除陋習,同時許一鳴自己身體力行,效果自是明顯。再想要在交通局得過且過,上一天班什麼事情都不做,混一天日子,以前可以,現在卻是不行。各交通事故易發路段自上而下都有專人負責,簽有責任狀。即便是作為局長的荀明亮也不能例外,一旦全縣有重大交通事故發生,荀明亮第一個問責。責任明確,各路段誰是第一責任人誰是第二責任人,路邊的路牌標注得清清楚楚,不出事自然都好,一出事誰都跑不了。許一鳴剛開始推行新政的時候,本縣發生了一起農用車翻車事故,二死三傷。這種事故在周洛再是平常不過,而且根據交警部門對事故作出的結論,此次事故的責任在農用車駕駛員,沒有第三方需要承擔責任。許一鳴卻不這樣看問題,他拿著事故結論書不言不語,當天就到達事故現場進行實地調查。事故的經過得以複原,滿載木頭的農用車經過事故地點,突然傾覆,致使坐在駕駛室車頂上的兩名伐木工人被車上的木頭覆蓋,當場殞命。事故路段路況不錯,沒有急彎,兩旁都是稻田,視野開闊。農用車開得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傾覆?這個結論書上沒有進行詳細說明,交警的論斷比較籠統,隻說是司機處置不當,致使車輛傾覆,再無其他。許一鳴那天到現場一看,立馬發現事情不像交警說的那般簡單,隻怕是另有原因。許一鳴發現,事故路段都是砂石路麵,路麵上的砂石都被過往的車輛反複碾壓,都是黑黃黑黃的,唯獨一段近二十厘米的路麵,砂石為鵝白色,看上去與整個路麵有些格格不入。格格不入就格格不入,沒什麼大不了的。鄉下的道路,一旦出現了坑窪,哪個養路段不是將砂卵石往坑裏一填,出現新路麵有什麼可值得奇怪。但許一鳴卻不這麼認為,如果是圓形的坑狀,那也就沒什麼好說的,可這是一條橫跨公路的直線,這就值得懷疑了。許一鳴對此細節並不放過,覺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隻怕另有蹊蹺。找周邊的村民一問,許一鳴的猜疑得到證實,農用車的傾覆,與這二十厘米的路段有關。由於橫跨公路的地下涵管發生堵塞,路北水渠裏的水到不了路南,當地村民向該鄉養路段多次反映情況,但養路段沒把此事當回事。農忙在即,既然養路段不管,那也就沒什麼可說,當場村民掄起鋤頭,就地開挖,將公路挖了一條近二十厘米的水溝。農用車經過此地,司機比較大意,沒有減速,以為一腳油門就可以衝過去。可司機忘了,空車這樣做,問題不大,搖晃幾下就過去了。可這是重車,而且車上裝的是木頭,司機這一腳油門平時不要緊,這一次卻麻煩了,坐在車頂上的兩名伐木工人當即被拋到了路邊的稻田,農用車在溝壑處搖晃了幾下,車上的木頭往一邊擠壓,農用車當即傾覆,車上的木頭到處翻滾,摔在稻田裏的倆人根本來不及爬起,就被傾覆的木頭覆蓋,這才當場殞命。司機因為緊握方向盤,卡在駕駛室不能動彈,坐在副駕駛的另外倆人不知是被磕碰還是事後被踩踏,一個斷手,一個斷了二根肋骨,連同司機三人都被抬到了骨科醫院。相比車頂上的那倆人,這三人還算幸運。雖然受傷,卻還不至於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