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蓬頭垢麵(2)(1 / 2)

“哪有什麼後手。”張誌峰苦笑,說鍾聯東那天把胸脯一拍,他以為三千萬板上釘釘,跑不了,一時興奮過頭,得意忘形,正好那些天有些陳年舊賬要結,他的手一鬆,就多簽了幾個字。隔幾天給鍾聯東打電話,鍾聯東打著哈哈,他就知道麻煩了,字簽早了,趕忙打電話給財政,讓財政緩撥。卻已是遲了。那些兔崽子撥錢比兔子還快。自然比兔子還快,都知道張誌峰是鐵公雞,好不容易拔了一根毛,誰都會守在財政局當麵看到款子撥了再走,到賬了才算安心。撥出的款子就像潑出去的水,哪還能收得回來。可這個窟窿得填回來,張誌峰能怎麼辦,隻能是這裏摳一點,那裏省一點,快速通道那一千萬的工程款,就這麼被扣下來的。可這個窟窿還是有些大,怎麼挖肉補瘡都沒用,何況周洛目前也無肉可挖。現在離元旦不到半月,離春節不及二個月,時間緊迫,張誌峰再怎麼摳,已是遲了,已經摳不出二千萬出來了。可這個年得過,張誌峰不蓬頭垢麵才怪。“這個鍾聯東,可把老子害慘了。”張誌峰憤憤不已。許一鳴說,鍾聯東那裏,張誌峰是不用想了,還是得從其他地方想辦法。“我還能有什麼辦法,該想的都想了。”張誌峰還說粗話,“要不,許副上省交通廳去化化緣?”許一鳴很是幹脆地一擺手,說這種事情,張誌峰別找他,要化緣,張誌峰自己去化。“省交通廳又不是我的娘家人,我去化哪門子緣。”張誌峰說,他不是沒有上過省城,但至多也就是上民政廳,交通廳哪敢,誰會搭理他。“這個我不管。”許一鳴說,這兩年省交通廳對周洛的幫助很大,周洛不能貪得無厭。不能讓省交通廳覺得周洛是個無底洞,怎麼填都填不完,如果是這樣,那今後就麻煩了。“我以為是想貪啊,不是走投無路了麼。”張誌峰笑。“那我不管。”許一鳴說。“許一鳴,幹嘛呢,真逼著我張誌峰跳樓呢?”“縣長要跳樓,誰都阻止不了。”許一鳴不以為然,說政府大院裏的樓都不高,張誌峰想怎麼跳都行,死不了,至少斷胳膊斷腿,沒什麼大不了的,在醫院住個一二月,又可以拍桌子罵娘。張誌峰隻要一跳,什麼問題都解決了,肯定不會再有人追到醫院找張誌峰簽字撥款,“你要相信,周洛人這點同情心還是有的。”張誌峰沒轍,說周洛人要是都像許一鳴這樣,看著他張誌峰跳樓,許一鳴還恨不得從背後推一把,同情心從何說起,“看許一鳴這麼篤定,冷嘲熱諷,不用說,許副有辦法。”“一對茅台。”許一鳴趁機勒索。“許副這是落井下石。”張誌峰雖然憤憤不已,但眼裏還是露出掩不住的驚喜。“不同意?”許一鳴看著張誌峰,“那就算了。”“行。”張誌峰一咬牙,這等時候,別說一對茅台,一箱茅台,張誌峰都得點頭。許一鳴有個主意,張誌峰真要是準備去化緣,去省交通廳肯定不是好主意,畢竟省交通廳不是私營企業,私營企業老板頭一點就行,省交通廳哪怕是戴德全點頭都是沒用。省交通廳今年該扶植周洛的資金早就已經到位了,明年的資金隻能等到明年再說。提前支付,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先例。再說了,省交通廳的扶植資金,是扶植周洛的公路項目建設的,不是扶植周洛方麵年底發工資獎金的。戴德全要是知道是這個原因,豈會點頭,隻怕還會罵許一鳴一個狗血淋頭。真要是老賬新賬一起算,派個審查組下來審查所有的交通建設扶植資金的去向,那張誌峰那些挖肉補瘡的舊賬就會大白於天下,到時張誌峰還想過個安靜祥和的中國年,那隻怕是做夢,先保住了烏紗帽再說。所以這等事情不能涉險,隻能在周洛這個地麵上自行解決,向周洛本地化緣。“周洛還有這等企業?我怎麼不知道?”張誌峰眉頭一皺,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找本地企業化緣救急,他不是沒有想過,可周洛的企業本身就沒幾個,他上哪化緣去。唯一有點實力的,也就是候誌良的誌良集團了,可候誌良那人許一鳴不是不知道,一來本身就是個鐵公雞,二來因為快速通道一事,已經反目成仇,“找候誌良,那隻能是自討沒趣。”“找候誌良幹嘛。”許一鳴說,要是讓張誌峰去找候誌良,他豈會出這種餿主意,又豈敢要張誌峰一對茅台。“那許副點醒點醒,找誰?周洛誰還有這實力?”張誌峰眼睛爍爍。“葛長遠!”“他啊。”張誌峰有些遲疑,“該付葛長遠的一千萬,拖了一個月沒付,人家沒追著要債已經很夠意思了,還反過來找人家借二千萬,葛長遠會肯。”“隻要誠意夠,我相信葛長遠會肯。”許一鳴說葛長遠不是候誌良,此人大氣,精明過人。周洛雖然窮,但並不是一年到頭隻出不進,每年省裏市裏的扶貧資金何止兩千萬。張誌峰找葛長遠借錢,不同於欠工程款,借了就是情分,這個肯定會還,不用擔心賴賬。而是這個情分不是張誌峰一個人記著,全縣幹部職工都會記在心裏。周洛年關一過,年後財政有了錢,第一個還這個二千萬,誰都無話可說。將來第二標段再行招標,周洛方麵直接定標給葛長遠估計也沒幾個人反對。以葛長遠的精明,他不可能看不出這其中的道道。同時以葛長遠的大氣,這個兩千萬,隻要張誌峰做通周樹林的工作,葛長遠肯定會借。為什麼許一鳴讓張誌峰去做周樹林的工作,因為這個兩千萬,說到底就是以第二標段的合同為擔保,將來一旦第二標段招標,那就得是葛長遠,不可能是其他人,為了將來減少阻力,有必要書記縣長先行統一思想。“周書記這個工作我去做。”張誌峰一笑,“許副不是一貫堅持招標工作得公開、公平、公正麼?這次怎麼一反常態?”許一鳴說他也不希望這樣,可周洛目前的狀況,實在不敢恭維。有了第一標段合作的基礎,他對葛長遠很是認同,他從心裏慶幸這個工程還好是葛長遠中標,如果是換了別的什麼公司,周洛的工程款總是不按合同執行,拖了這月拖下月,隻怕沒有誰會像葛長遠這麼爽快,工程進度一日不拉不說,還可大大提前。以周洛現在的這種弄法,第一標段就是一個無利可圖的買賣。以周洛的發展,到第二標段招標,隻怕還是會一天到晚等米下鍋,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直接定標,就讓葛長遠接著幹,大家彼此熟悉,什麼事情都好說話。隻要葛長遠願意接著幹,價格適當上浮也是可以考慮。隻要快速通道能順利貫通,價格上浮的部分,無非就是向葛長遠借貸的利息。“這就叫此一時彼一時。”許一鳴說。“看來許副也不是一根筋,也知道變通。”“這是就事論事。”許一鳴笑,“縣長就不認為,將來的第二標段交給葛長遠施工是周洛目前的最佳選擇?”“那還用說。”張誌峰說,如果換作候誌良,隻怕早就將他辦公室的門堵爛了。葛長遠呢,至多一個電話,張誌峰說沒錢,得拖一拖。葛長遠隻問張誌峰需要拖多久,給個準確的日期,他那邊好進行資金方麵的安排,其他的,葛長遠都不多說什麼,“和葛長遠這樣的人打交道,爽快,比候誌良沒事就送什麼茶葉強多了。”“那縣長還需要我告訴你怎麼辦?”許一鳴笑。張誌峰感歎,“許副就是許副,怎麼什麼難題到了你這,都成了一件簡單易行的事情。你越是這樣,我越是舍不得你走啊。”許一鳴說,其他事情都好說,留下的事免談,張誌峰既然知道該怎麼做了,那就趕緊找周樹林去,如果可以,幹脆開一個常委會,把周洛的困境敞開了說,何去何從,常委們會有自己的選擇。就在這時,許一鳴的手機響了。竟然是鐵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