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家村這平整出來的五百畝地,難道就真的隻能成為鋁材加工基地?就不能成為熟食加工基地?快速通道通往排山的公路以目前的進展,再有一年就可貫通,到時侯家村地塊就可融入高速公路經濟輻射圈,而且這個地塊靠近楊林,現在地處偏僻,地理位置是不及北盛,但隻要快速通道第一標段一通,這裏就會成為周洛經濟的橋頭堡。當初張誌峰認同許一鳴的想法,有意在侯家村這一塊設立經濟開發區,但並沒有具體的定位,周洛是農業縣,那是不是可以結合周洛的實際,以農業為中心,將此開發區定名於周洛農業經濟開發區?如果成功了,周洛可以就此走出困頓,而周洛的廣大群眾也可以藉此受益。張誌峰現在是窮瘋了,自然不會在乎開發區的定位問題,不管是振東鋁材還是其他,隻要有企業願意進來,張誌峰都是眉開眼笑,舉雙手讚成。許一鳴的話不無道理,人家到周洛投資建廠,周洛有雞有鴨是其一,關鍵還在交通,現在的北盛鎮雖然地理位置相對優越,但放眼周邊,也不值得圈點,第一標段一通,侯家村借助高速公路的輻射,還真有可能引起企業的興趣和關注。有機會就得抓住,不管是振東鋁材還是什麼熟食企業,隻要有人願意來,不管是到北盛還是到侯家村,反正都在周洛縣境。許一鳴說讓周大明去於周洛有利,哪還有什麼好說的,張誌峰頭一點,於是周大明就隨梁正道趙成基於三天前去了沿海。這個時候,許一鳴想到要用周大明,自然也就鞭長莫及。丹霞村到了。鐵牛不在,是村支書在村口迎接的許一鳴。一問,鐵牛陪同專家組上了後山。至於鄉裏的工作組,許一鳴在後山的腳下倒是見到了。幾個人無所事事,站在後山那幾棟開裂房屋的屋簷下躲著雨,嘻嘻哈哈地說笑。為首之人是許一鳴上次見到的那名副鄉長,此人姓廉,這姓在周洛頗為少見,許一鳴得以記住。廉副鄉長看到許一鳴匆匆而來,站在屋簷下沒動。許一鳴瞟了廉副鄉長一眼,“侯雲貴同誌呢?隨專家組上後山去了?”卻是沒有。侯雲貴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在丹霞村出現過。難怪工作組稀稀拉拉,不成樣子,侯雲貴都不見蹤影,這些人自然也就自由散漫,至於群眾安危,看不見摸不著,與己何關。政府辦的公文傳真到鄉裏時,侯雲貴並沒有在鄉裏,而是去了周洛縣城。知道縣裏下發了緊急通知,侯雲貴倒也不敢掉以輕心,在縣城通過手機發號施令,讓廉副鄉長立即帶來鄉政府的工作人員趕到丹霞村待命。“侯雲貴同誌在縣裏?”許一鳴眉頭一皺。廉副鄉長趕忙解釋,說秧田村的大棚蔬菜基地已經初具規模,因為省市兩級有對蔬菜大棚有先建後補的補貼政策,投資商今天到了周洛縣城,希望侯雲貴到縣城幫助協調縣裏的關係。投資商有要求,鄉裏義不容辭,因為當初就有承諾,鄉裏有幫助投資商協調方方麵麵的義務。侯雲貴又不知道縣裏今天會突然電傳一份緊急通知,因此今天一早就上了縣城。“侯書記說他將會在第一時間趕到丹霞村。”廉副鄉長說。這個理由站得住腳。但事情真是廉副鄉長所說的這樣,這個還真是值得商榷。不知為什麼,許一鳴一想到侯雲貴對什麼事情都不以為然的表情,就覺得不管是眼前的這個廉副鄉長還是侯雲貴,都不值得他相信。如果這隻是一個借口,這個廉副鄉長,工作不盡力,說起瞎話來還真是有一套。侯雲貴這個第一時間可真夠久的,專家組的專家們都已經到了,他許一鳴現在也趕來了,通知下達時侯雲貴即便是身在縣城,如果其心有群眾,把群眾的疾苦當回事,侯雲貴早該到了。什麼侯雲貴對縣裏的緊急通知不敢掉以輕心,歸根結底,還是侯雲貴從心裏不把緊急通知當回事,在侯雲貴看來,不就是獅子山掉了幾塊石頭麼,多大個事啊,自然就是輕飄飄的一句,“廉副鄉長你先去,我辦完手頭上的事再來。”侯雲貴這種惰政思維非一朝一夕形成,一旦成了一種慣性,如果沒有強力的推進力,要想扭轉,談何容易。這種時候許一鳴自然沒時間去搭理侯雲貴這事,他看了看那些去年剛剛加固的那幾棟房屋,水泥加固的地方是嚴絲密縫,但沒有水泥的地方,又出現了細細的裂紋。有幾處竟然有手指寬。這幾棟加固的房屋,許一鳴上次仔細看過,當時並無裂紋,看來這些裂紋是新出現的。許一鳴心裏頓時一冷,如此看來,情況隻怕不容樂觀。許一鳴質問廉副鄉長,“既然是工作組,那到丹霞村來不是讓你們站在屋簷下躲雨的,而是來工作的。”廉副鄉長還是不以為然,說侯雲貴隻是讓他到丹霞村待命,沒有交代他們做什麼,他們不站在屋簷下站哪。廉副鄉長這話很明顯,對許一鳴很是漠視。一旁的劉建強有些憤怒,想要斥責,許一鳴擺擺手,讓劉建強不必如此,犯不著。鑒於廉副鄉長這人的工作能力一般,做事沒有主見。許一鳴隻得親自指揮,讓廉副鄉長帶人,用白紙將那些新出現的裂縫糊住。“糊白紙幹嘛?”廉副鄉長說房屋要開裂,豈是幾張白紙就可以糊住的,這樣做豈不是多此一舉,“還有這個丹霞村隻怕也找不到什麼白紙啊。”許一鳴看著眼前的廉副鄉長,這人如此不把他許一鳴當回事,憑得又是什麼?如此無能,又怎麼當選的副鄉長。用報紙糊牆上的裂縫,無非就是及時了解和掌握房屋的險情,與房屋的結構並無關係,許一鳴懶得解釋,“沒有白紙,那就用報紙。”許一鳴同時還交給廉副鄉長一個任務,在他們下山之前,所有危牆上的報紙必須糊好,而且這幾棟房屋裏的群眾必須轉移出去,不得有人再住。許一鳴態度嚴厲,告誡在場的諸人,不要以為他許一鳴隻是一個掛職副縣長,左右不了他們的仕途,他們就可以把他許一鳴的話不當回事。現在是非常時期,沒有事情發生自然什麼都好,如果真要什麼事情發生,那所有人包括他許一鳴的一言一行都會被上級來的調查組調查,他許一鳴的命令已經發布了,但其他人並沒有貫徹執行,輕則革職,重則法辦。個中分量,自己好好去掂量。效果立竿見影,廉副鄉長一改先前的漫不經心,開始鄭重其事。其追問,“這些屋子裏的人都轉移到哪?許副縣長。”廉副鄉長竟然問起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許一鳴心裏直歎氣,如果下麵的官員都是這種工作能力,做領導的,隻怕都得累死,而且要想改變周洛一窮二白的困境,簡直就是難上加難。許一鳴隻得回答,往村東祠堂一帶轉移,可借住村友家裏,也可以在祠堂暫住。“還有什麼需要問的?”許一鳴問。這回廉副鄉長搖頭,“沒有了。”“那就趕緊行動。”許一鳴說。許一鳴和劉建強在一個年輕人的帶領下往後山攀爬。竹林一片翠綠,雨後的竹林,更顯空靈。“說說這個廉副鄉長的履曆。”許一鳴問劉建強。“他啊,沒什麼可說的,先前候縣長在排山鄉任書記的時候,廉副鄉長就跟著他,是候縣長的通訊員,候縣長離開排山前,將其提拔為鄉文化站的站長,解決了正股級。前兩年又被候縣長推薦,成了排山的副鄉長。”劉建強還直言,說這個廉副鄉長能力一般,溜須拍馬卻很有一套,要不然候治東也不會明知廉副鄉長能力不行,還不顧張誌峰的反對,硬要推薦其任副鄉長。這就難怪廉副鄉長與侯雲貴沆瀣一氣了,侯雲貴夜班不在政府值班,其可以不顧自身風險,為侯雲貴編織不在現場的理由,原來還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緣故在裏麵,也隻有如此,才解釋得過去,一根繩上的螞蚱,自然誰都不想他人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