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隱隱作痛(2)(1 / 2)

救護車在與越野車彙合後,為了避免給許一鳴造成二次傷害,醫生沒有將許一鳴移到擔架,就讓許一鳴躺在那張簡陋而且烏黑發亮的門板上,如此一來,許一鳴被醫務人員用門板抬下救護車的鏡頭就被守候在縣人民醫院前的記者捕捉到。照片上的許一鳴雖然雙眼緊閉,臉色蒼白,但是英俊而不乏硬朗,讓看到照片的人我見猶憐,再加上四位白衣天使的白與門板的黑,黑白分明,鏡頭感十足,那種撲麵而來的衝擊感,自然是震撼人心。從一個新聞工作者的角度平心而論,此張照片角度精妙,層次感強,讓人揪心,使人震撼,如果參選年終的新聞攝影大賽,很有可能問鼎大獎。但這一刻的艾小麥不是旁觀者,而是局中人,照片中那個雙眼緊閉,臉色蒼白,躺在門板上一動不動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她魂牽夢繞的愛人,與她息息相關,照片的衝擊感越強,艾小麥的心痛得越厲害。有那麼一霎,艾小麥的手腳冰冷,腦中一片空白,心一陣一陣的抽痛,心悶氣短,感覺那個躺在門板上的人不是許一鳴,就是她自己。隔了那麼一陣,艾小麥這才總算緩過氣來,知道自己該去幹什麼。艾小麥抬腳就往外走,蔡殊追上來問,“小麥姐這是要去周洛?”艾小麥點點頭。“要不我陪你去吧。”蔡殊不放心,說蓮城是山區,艾小麥這種情況,一個人開車不行,得有人陪著才行。艾小麥讓蔡殊放心,許一鳴現在這種情況需要她的照顧,就憑這一點,她就不會讓自己在這個時候再出什麼事情,她相信自己經得住,盡管心痛,但還不至於心慌意亂。蔡殊想要幫她,可以,那就幫她把手頭還沒有撰寫完的稿件完成。艾小麥一路緊趕,於深夜才趕到縣人民醫院。此時的許一鳴手術完畢,剛剛被推入重症監護室,會議室裏燈火通明,衛生係統的頭頭腦腦一個不拉地聚在會議室裏,聽取市裏的相關專家對許一鳴病情的分析。張誌峰命令一下,院長知道責任重大,就縣醫院的醫療水平,一旦遇上難題,全院上下就有可能束手無策,為免烏紗帽不保,院長與縣衛生局的領導緊急磋商,決定還是請市立醫院的專家到縣裏來會診比較穩當,免得到時臨時抱佛腳,耽誤許一鳴的救治時間。市立醫院的專家不那麼好請,哪怕是局長院長,也隻能請動其一,請不動其二。局長沒轍,隻能把難題推給張誌峰,局長告訴張誌峰,要想萬無一失,那就得請市裏內外科的頂級專家到周洛來會診。張誌峰哪裏認識什麼專家,他不管了,一個電話直接打給了李銘群。李銘群對此沒有絲毫的遲疑,放下電話,就將電話直接打給市立醫院的院長,李銘群親自跟院長通話,親自點名,要求被點名的專家半小時後到市委大院集合。李銘群同樣說了狠話,說許一鳴是為搶救他人受的傷,對於這樣一名盡職盡責恪盡職守的幹部,蓮城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將許一鳴救活,不但要救活,而且還必須保證將來行動無憂,讓其可以繼續為黨和人民工作。有市委書記親自指揮,各級部門行動迅速,半小時後,醫生到位,由市委的一位副秘書長帶隊,趕到周洛。還好有如此安排,要不然就憑縣醫院的醫生,許一鳴隻怕到現在還躺在手術台上下不來。到這個時候再想到找市裏求援,隻怕為時有些晚。市裏的一名骨科專家指著CT片,說因為石塊的作用力很大,將許一鳴的左邊的肩胛骨擊碎,經過手術,肩胛骨已經複位,許一鳴需要長時間的靜養,等肩胛骨自動愈合才行。專家同時指出,鑒於傷情嚴重,許一鳴的肩胛骨即便是愈合了,還是會留下後遺症,輕則陰雨天酸痛,重則左手不能用力、不能上抬。劉建強當時發急,心想,如果是這樣,那許一鳴的左手豈不是等同殘廢。但有這麼多專家在,劉建強不敢造次。倒是副秘書長,也是與劉建強一般心事,直接發問,“照你們這麼說,許一鳴同誌的左手豈不是廢了?”專家也不否認,說他們已經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將碎骨複原,但最終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況,目前還不得而知,關鍵還得看許一鳴恢複的情況,如果許一鳴不注意靜養,那左手還真有殘廢的可能。以專家的診斷,目前這些還不是急需考慮的,按說許一鳴即便被石塊擊碎肩胛骨,還不至於一直昏迷不醒,許一鳴之所以如此,還有一個更危險的原因,內科專家指出,許一鳴的肩胛骨被石頭擊碎後,其中有一塊碎裂的肩胛骨突入胸腔,傷及了左肺,現在危險雖然已經排除,但許一鳴能不能轉危為安還需觀察二十四小時,如果許一鳴能在二十四小時內蘇醒,那許一鳴生命可以保住,如果超過二十四小時許一鳴還不能蘇醒,那就麻煩了,那就說明許一鳴這次的傷情不是簡單的骨碎傷肺的問題,而有可能是脊椎神經受損的問題,如果是這樣,那就超出了在場專家的能力範疇,隻怕請來省裏北京的神經科專家也是無濟於事,因為脊椎神經損傷是一門高難度的醫學,許一鳴即便搶救了過來,十之八九也會癱瘓,半身不遂,下輩子就得靠輪椅生活。“這才是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劉建強心慌不已,心想許一鳴真要是這樣,那他也太冤了。如果許一鳴是為了搶救群眾弄成這樣,劉建強的心裏可能還好受點,可許一鳴偏偏是為了救侯雲貴才把自己弄成如此的。劉建強就不明白了,侯雲貴那人有什麼值得許一鳴舍死相救的。平時趾高氣揚,哪怕他們到了排山,也是眼睛望天,好像沒看到他們一般,就這麼一個人,到了關鍵時刻,就成了紙老虎,連累許一鳴受傷。劉建強甚至於想,侯雲貴這樣的人,就該被紀委調查,被泥石流衝走,這樣反而於民有利,許縣長真要是為了救侯雲貴這條賤命,而弄了個半身不遂,那也太屈了。專家們在討論許一鳴的傷情時,艾小麥就已經尋到會議室來了,現場人多,艾小麥悄悄坐在門邊,其他人都沒怎麼在意。此時艾小麥一聽許一鳴的傷情竟然如此嚴重,弄不好還會半身不遂。艾小麥忍不住抽泣了,眼淚嘩嘩地往下流。市委的副秘書長不認識艾小麥,一看艾小麥哭得梨花帶雨,一時有些詫異,問劉建強,“許一鳴同誌的家屬?”劉建強點頭,“許縣長的未婚妻。”副秘書長趕忙起身,安慰艾小麥,說許一鳴吉人自有天相,專家組所說的也就是最壞的情況,他相信這種情況不可能會出現,許一鳴年輕有為,黨和人民需要他這樣的幹部繼續為黨的事業工作。副秘書長同時請艾小麥放心,說市裏會竭盡全力,避免這種最壞的情況發生,如果許一鳴二十四小時還不能蘇醒,市裏會請求省委派直升機將許一鳴送到省立醫院救治。艾小麥不需要安慰,她就有一個請求,她想親自到重症監護室去照顧許一鳴。她知道重症監護室有專門的護理人員,但她就想守在許一鳴身邊,看著許一鳴蘇醒。這個得問專家,副秘書長說自己做不了這個主。專家組認為可行,這種時候沒必要墨守成規,重症監護室有專人護理,艾小麥可以在旁協助,盡管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親人之間有心靈感應,但他們也不否認有這種感應的存在。說不定有艾小麥在身邊,許一鳴的潛意識中能接收到某種信息,從而刺激許一鳴的神經,讓許一鳴更容易蘇醒。既然專家組認為可行,那其他人也沒有什麼好說的。艾小麥如是換上護理服,得以進入重症監護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