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在責難逃(3)(1 / 2)

劉建強說這些天許一鳴在住院,沒有時間去關注網上的新聞,現在網上有關周洛縣政府明知故犯,大肆挪用專項資金的網帖到處都是,全省沸沸揚揚。不止網上,聽祝韜私底下說,省市相關領導,省市相關部門隻怕都收到了舉報信。舉報周洛縣大肆挪用專項資金。張誌峰疲於應付,自然也就沒時間往許一鳴這邊跑。“這就難怪了。”許一鳴心裏一沉思,心想,即便是如此,也到不了讓省扶貧辦暫時凍結一般性轉移資金的地步,看來是省領導有指示,不然省扶貧辦也不至於如此。“還有什麼沒有告訴我的?”許一鳴看著劉建強。劉建強撓了撓頭,索性說了,“就在昨天,省水利廳的一個調查組剛剛到了周洛。今天,省交通廳的調查組又下來了。”“行動夠快的。”許一鳴點頭。“那是。”劉建強說,張誌峰雖然有預料,但他也沒有料到省裏各個部門的行動會如此迅速,祝韜在安排調查組住宿的時候,打聽了一下,原來是舉報信引起了省裏有關領導的重視,主管扶貧工作的副省長在舉報信上作了批複,責令相關部門立即組成調查組對周洛挪用專項資金一事進行調查,“張縣長這一次隻怕是懸了。”省領導重視,這個可以理解。下麵的縣市挪用專項資金的事情已經成了一種頑疾,一直屢禁不止,現在幾近春節,正是各類專項資金下撥的高峰期。這個時候周洛被內部人舉報,證據如此詳實,省領導不能不查,而且會從快,一旦調查屬實,還會從重處罰,讓那些對扶貧專項資金虎視眈眈、蠢蠢欲動的下級官員有所忌器。張誌峰這一次是撞到槍口上了。張誌峰這次既不是什麼笨兔,也不是什麼黔驢,而是一隻砧板上的雞,目的在於駭猴。省領導既然動了殺雞駭猴之心,自然就不會給周洛緩衝的餘地。將一般性轉移支付資金暫停,就不失為一著狠招。省領導還能不知道,像周洛這種貧困縣,平時挪騰各類專項資金,那是得心應手,手段高明,不會輕易留下蛛絲馬跡,即便是遇上有調查組下來調查,下麵聽到風聲,早就做好了手腳,將挪用的資金轉回,調查組再怎麼查,賬目也是清清楚楚,最終隻能是不了了之。但手段再怎麼高明,也得有資金轉回才行,現在將一般性轉移支付資金凍結,將幾個調查組同時派了下來,張誌峰再怎麼高明,再怎麼會彎會繞,隻怕也隻能望洋興歎。因為周洛沒有資金可供拆補,拆東牆補西牆,那是因為有牆可拆,現在東牆和西牆同時需要補,更要命的是,又沒有了一般性轉移支付這塊大磚,窟窿那麼大,張誌峰還能拿什麼來補?隻能是望洋興歎,叢生出無力回天、窮途末路的蒼涼感。這就是貧困縣的悲哀,沒有錢,一旦上麵動了真格的,那就隻能待宰。不像楊林那種百強縣,要錢有錢,要物有物,對各類專項資金不屑一顧。當然了,周洛要是楊林,張誌峰也不會打專項資金的主意。其他貧困縣挪用資金的目的和用途,許一鳴不願去揣測。但在周洛縣,張誌峰挪用資金不是為了個人私利,而是想成就事業。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張誌峰之所以無力回天、窮途末路,他許一鳴多多少少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周洛財政窘迫,張誌峰一天到晚拆東牆補西牆,而他偏偏在這個時候,不願小打小鬧,提出修一條快速通道。以周洛的財力,修這樣一條路何其艱難,可張誌峰咬緊牙關,堅定地和他站在一起,讓地圖上的一條虛線成為了現實,讓機器的轟鳴聲在周洛徹夜回響。如此一來,張誌峰麵臨的困境就不是簡單地拆東牆補西牆了,而是在挖肉補瘡,都知道挖肉補瘡是大手術,弄得好,肌體無恙,弄不好,那就是體無完膚。許一鳴不得不承認,這次舉報的時點很對,這個策劃此次舉報的人老謀深算。人家不動則已,一動就讓張誌峰毫無還手之力。這個策劃人是誰?許一鳴的腦海中立即閃現出候治東這個人來。能對張誌峰挪用之事和挪騰途徑知道得如此清楚的,隻能是縣政府的核心層,而能參與縣長辦公會議的,除了一正七副,再就是祝韜這個縣辦主任了,而在這九人之中,最有可能拆張誌峰台的,也就是候治東了。候治東明知道一旦張誌峰因為挪用一事被舉報,第一個被懷疑的,隻會是他,他為什麼還有這樣做?是什麼樣的事情讓候治東不惜冒如此大的風險,不惜孤注一擲給張誌峰一擊?因為嫉妒?這個理由似乎有些牽強,不具說服力。候治東因為與張誌峰爭副縣長一職失利,對張誌峰不滿,這個由來已久,全縣皆知,非一朝一夕,候治東如果因為這個舉報張誌峰,似乎用不著等到現在,要出手早就出手了。雖然今年因為快速通道需要資金,張誌峰的挪騰比往年更加頻繁了一點,今年的窟窿比往年更大一點,但候治東真要是早日出手,張誌峰這個縣長隻怕也當不到現在。候治東能成為副縣長,自然不是愣頭青。候治東不是候誌良,他自是明白,但凡資金量大的挪用,張誌峰都是上了縣長辦公會議的。當然了,這個集體決定雖然等同於無效,上不了台麵,但所有參與人員都得擔責。誰要是就此舉報,那就等同於將自己推到了所有人的對立麵。而且誰都知道,張誌峰之所以如此,也是迫不得已,周洛要不是如此困難重重,張誌峰也不會出自下策,明知道專項資金不能動用,還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周洛現在的困境,需要的不是墨守成規,而是拚死一搏。李銘群為什麼對張誌峰賞識,看中的無非就是張誌峰敢幹這一點,這才對張誌峰網開一麵。基於以上種種,候治東就是將張誌峰拉下馬了,自己也落不了什麼好,甚至於可以說是得不償失,不止縣裏的同仁會對其有不滿,隻怕李銘群也會對其有想法。候治東明知道得不償失,還不惜一擊,如此孤注一擲,看來這背後還有許多是自己所不知道的。“誌良集團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發生?”許一鳴問劉建強。劉建強想了想,搖搖頭,說現在是年底,不是重大工程,基本上都處於停工休整階段,候誌良的誌良集團也是如此。據他所知,候誌良這段時間都在省裏市裏請客送禮,結算資金,為來年做準備。誌良集團本來還準備搞個五周年誌慶,但因為丹霞村特大泥石流的發生,據說這個慶祝活動也取消了。“采石場呢?”采石場也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天寒地凍的,采石場目前幾近停工。一天到晚也難得聽到幾聲炮響。“對了,就在昨天,黃豔豔代表誌良集團給丹霞村捐獻了十萬的災後重建資金,說是采石場與丹霞村為鄰,鄰居有難,采石場得盡一份綿薄之力。”劉建強說。“是嗎?”許一鳴點點頭,“候誌良沒這麼大氣,就是丹霞村蕩然無存了,候誌良隻怕也不願拿出分文。誌良集團這個時候打感情牌,隻會是黃豔豔的主意。”“如果誌良集團由黃豔豔經營,誌良集團還真有可能上一個台階。”艾小麥在一旁說,“我和黃豔豔打交道的次數雖然不多,但我看得出來,這個黃豔豔不同於候誌良,有能力,做事有章法,比候誌良不知強了多少倍。”“可惜誌良集團姓候不姓黃,而黃豔豔也不是候家人。”許一鳴點頭,說黃豔豔和候誌良的關係複雜,候誌良無非就是在利用黃豔豔而已,候家人又如何會將誌良集團交給黃豔豔打理,如果黃豔豔能為候誌良添丁,那就另當別論了,侯家人還真有可能把黃豔豔推到前台。“你這是什麼邏輯?”艾小麥看了許一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