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苦口婆心(2)(1 / 2)

“到時你許一鳴再想找我要酒喝,隻會又是大曲,不會再有茅台。”張誌峰目光精爍,“許一鳴,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機會來了,就得抓住。”許一鳴自然知道張誌峰所說的機會不僅僅是喝酒,張誌峰這是有所指,是在借酒說事,許一鳴不同意,嗤之以鼻,“這是機會嗎?我的縣長。”“難道不是?”張誌峰看著許一鳴。許一鳴搖頭,“不是。”“我承認,對別人,這還真不是什麼機會,但對許副而言,這未必就不是一次機會。”張誌峰說。“何以見得?”許一鳴看著張誌峰。張誌峰目光依舊炯炯,小眼放光,說他先前總是說許一鳴前程遠大,不可限量,非他張誌峰之流可以比擬。許一鳴既沒有深厚的背景,又沒有廣泛的人脈資源,怎樣才能前程遠大?隻能靠機會,機會來了就得抓住。“許副難道就不想在荊棘中闖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張誌峰問。張誌峰認為,相對於那些有背景有資源的同僚,他們這類無依無靠的官員注定隻能靠自己的能力和作為引起上層的注意,獲得不斷晉升的機會。蓮城下轄的縣市區相對較多,這麼多的書記縣長,李銘群怎麼就對他張誌峰另眼相看?就憑李銘群那嚴肅認真的作風,豈會容他張誌峰一而再再而三的違規犯紀?之所以如此,靠得不是投機取巧和投其所好,而是一門心思地實幹苦幹,唯有如此,才會即便他張誌峰做事出格一點,李銘群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憑他在周洛折騰,到了關鍵時候,李銘群還會站出來為他說說,不至於讓他遭受滅頂之災。許一鳴也是這樣,這次他向李銘群力薦許一鳴,李銘群一改關鍵問題上不哼不哈的態度,竟然擲地有聲,直接首肯,說隻要許一鳴有信心有勇氣留在周洛,他就會向常委們提議許一鳴接任縣長。市委書記提名,哪怕許一鳴不是縣委常委,破格晉升縣長也是十拿九穩。李銘群為什麼會如此,不僅僅是因為許一鳴撅著屁股半蹲在引擎蓋那事給其留下良好的印象,更重要的是許一鳴踏踏實實在周洛做的那些事情,引起了李銘群的關注和認可。要不然,即便周洛的縣長,那名區委副書記不感興趣,但感興趣的人還是大有人在,輪也輪不到許一鳴。不要以為隻有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有些領導的眼睛同樣也是雪亮的,你做了什麼,做得如何,領導都看在眼裏,平時可能不會說什麼,到了需要說話的時候自然就會說。張誌峰這話不無道理,他們這種人是需要比他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周洛這個縣長,他許一鳴不想幹,想幹的人是有一大把。張誌峰說,他知道現在同樣有一個機會在等著許一鳴,縣長是正處,綜合處處長同樣也是正處,相對於周洛這個貧困縣的一貧如洗,處長手握重權,含金量更高。以許一鳴的能力,他相信許一鳴在這個位置肯定可以幹出一番成績出來。但是凡事都有兩麵性,許一鳴在交通廳幹得再好,也是在前人打下的基礎上幹起來的,省直機關那麼多,處長更是有如過江之鯽,許一鳴幹得再好,也不太可能引起省領導的關注。而周洛就不一樣了,一貧如洗,貧困加貧困,潦倒複潦倒,要在這個基礎上幹一番事業談何容易,幹不好誰都不會說什麼,可一旦幹好了,幹出了成績,那就如同萬丈高樓平地起,除了自豪,更能引起高層為之側目。到了那時,隻怕許一鳴不想平步青雲都難。尤其是許一鳴的履曆中多了主政地方的履曆,更能為許一鳴的仕途加分添彩。“你見過幾個省領導是省直機關的廳長直接晉升的?幾乎沒有。省直機關的廳長、書記要是不到市裏幹上一任市委書記,想晉升副省級,幾乎沒有可能。”張誌峰說。張誌峰說得頭頭是道,好像許一鳴隻要當了周洛的這個縣長,副省級就在眼前似的。許一鳴還是不為所動,他還是搖頭,說他沒有張誌峰那麼遠大的理想,副省級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有如十萬八千裏,遙不可及,說說可以,但不能當真。張誌峰一看許一鳴油鹽不進,急了,“那楊誌遠省長呢。”“這關楊省長什麼事情?”許一鳴笑。“楊省長一直不都是你許一鳴的目標麼。”張誌峰說,許一鳴一直都說楊誌遠是他學習的榜樣,楊誌遠一心為民,把為群眾脫貧幫群眾致富當成自己的己任。現在的周洛需要許一鳴,許一鳴倒好,他說了這麼多,頭還是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整個就是一個在對牛彈琴,“你就是這麼學習楊省長的?事到臨頭,卻想臨陣脫逃,楊省長會像你這樣?老子要不是在李書記麵前拍了胸脯,拿了李書記的茅台,老子才懶得再廢口舌了。”“敢情這茅台,不是你的啊?”許一鳴看著張誌峰一樂,也是,就憑張誌峰嗜好酒如命,還那麼吝嗇,他怎麼舍得從自己的家裏提茅台上這來當說客,不消說,這對茅台是張誌峰從李銘群那裏順手牽羊牽來的。“我以為我張誌峰是楊林的朱達成,朱財主茅台多的可以洗澡,我張誌峰呢,一年到頭,茅台的味都難得聞到幾回,我不到李書記那順手牽羊,我到哪順手牽羊去?”張誌峰說他昨天到李銘群的辦公室說事,李銘群到書櫃裏找資料,他一眼就瞄到了書櫃的茅台,於是在拍胸脯的同時,與李銘群討價還價,說要將許一鳴的思想工作做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得費些口舌,這人說話一多,肯定口幹舌燥。口幹舌燥的怎麼辦?自然得用酒來潤潤嗓子,茅台最好。李銘群開始還不同意,說茅台是他去年上北京時,一位老首長送給他的,他一直沒舍得喝,留著壓箱底,哪成想被張誌峰瞄上了,再說了,是張誌峰想將許一鳴留在周洛的,怎麼現在反而成了他李銘群求張誌峰辦事了。李銘群不樂意沒關係,張誌峰趁李銘群一個沒留意,拿起茅台就走。“被我瞄上的酒,還能有跑。”張誌峰美滋滋地又喝了一盅,“早知道這樣,我就該把這對茅台自己留著慢慢喝,拿到這來費什麼勁。”“被我瞄上的酒跑不了,你許一鳴也一樣,被我張誌峰盯上了,也別想開溜。”張誌峰說。“張縣長這是強人所難。”艾小麥說。“小麥,這個還得請你原諒,沒辦法,周洛就是這麼一個情況,人才或缺。我相信許一鳴這小子有能力改變周洛的現狀,有本事將周洛帶出困頓。如果我張誌峰沒有遭此一劫,許一鳴想走也就走了,我哪怕有心留他,也不會強人所難,但現在情況不同了,我張誌峰壯誌未酬,灰溜溜地離開周洛。情況特殊,現在的周洛需要有人力挽狂瀾,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得將許一鳴留下來。”“縣長是不是太高看一鳴了。”艾小麥笑。“不是高看,而是事實。”張誌峰不笑,很是認真。“可你看看一鳴這樣,像不像可以力挽狂瀾的那種?”艾小麥說。張誌峰點頭,說許一鳴看似文質彬彬,實則內心有如磐石般堅硬,遇難則鋼。“我怎麼沒有看出來?”艾小麥笑。這從丹霞村特大泥石流的發生就可見一斑,許一鳴認定采石場的衝擊波會對丹霞村的山體造成致命的危機,就時時刻刻保持警醒,這兩年來一直緊追此事不放,能做到這一點,沒有點持之以恒的工作態度肯定不成,就是他張誌峰,隻怕也做不到這一點,正因為如此,丹霞村雖然發生了特大泥石流,卻沒有造成重大的人員傷亡,其他人看得的隻是萬幸和僥幸,隻有張誌峰知道,這是許一鳴永不懈怠的必然結果。由此可以得知,許一鳴一旦認定的事情,許一鳴就會咬定青山不放鬆,不達目標不罷休。如果市委有縣長的合適人選,張誌峰也就算了。可現在市委麵對周洛的亂局也沒有良將可派,他張誌峰能怎麼辦,隻能是指望許一鳴了,“我相信許副,你有能力也有耐力將周洛改天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