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對你的懲罰,尤尼的後人。”雷奧頓了頓,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兩人包裹在內。
“我有名字的,”莉莉絲不滿道:“你滿口都是先祖的名字,太不禮貌了!”
“是嗎,格莉絲小姐,你剛才的所作所為就很禮貌嗎?”雷奧反問,“故意讓那小子提起那個人,試圖激怒我?”
“你錯了,李奧瑞克閣下。”古靈精怪的少女撚弄著自己垂下來的銀發。“我覺得洛蘭說的很有道理。有句古老的克拉貢諺語叫‘無情最是帝王家’,蘭斯洛閣下那麼盡心盡力地幫助你卻沒有被記錄在曆史中,不是很好地應證了這一點嗎?”
李奧瑞克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
“我們是亡者,亡者不應該被記住。人總是健忘的,寫進曆史中又能怎麼樣,就像他們如今的旗幟上缺少了長劍,隻有荊棘花一樣。”
“那你呢?既然亡者不應該被記住,你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還帶上我?”重返洛坎接近一年,格莉絲第一次鼓起勇氣提出這個問題。“除了找到那個小女孩,你還要做什麼?”
“不是每個好奇心都可以得到滿足,有的人直到死亡都帶著滿腹好奇。”李奧瑞克淡淡扔出一句話,邁開步子離去。
……
聖湖湖畔的長椅上,坐著懷恩校長和蘭斯洛,後者凝視著湖中的雕像,表情寧靜如水。
湖中心的修女雕像修建於七百多年前,下麵的底座上刻著一圈劍花印記,長劍豎立,荊棘花紋編織成一個王冠環繞在周圍。很顯然,那些工匠們翻修整座城市的時候忘卻了這裏。
懷恩一直好奇眼前人的年齡。
身為一名資深學者兼白袍法師,他對自己的眼力一向很自信,但這次卻遇到了難題。
算上趕路的三個月,接觸對方也有大半年時間了,他完全看不透這位杉斯先生是什麼來路,別說年齡了,他連對方來自什麼地方,甚至哪個國家都無從判斷。
就他了解到的,這位杉斯先生到目前為止,至少掌握七個城邦、三大帝國的複古禮節,還有十多種語言,而且每一種都宛如母語使用者一般嫻熟自如。再加上布蘭多所說“隻有他叫不上名字,沒有他不會的劍術”,他實在想不通對方來自何處。
如果不是花白的頭發,相貌也和自己見過的蘭斯洛畫像相去甚遠,他都要幻想這位是不是名震洛坎的蘭斯洛閣下了。
“懷恩校長。”
一道溫潤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沉思。
“嗯,杉斯先生?”
“劍花旗是哪一年被修正為荊棘花旗幟的?”
“信仰曆547年提出,次年修正的。”懷恩好奇道:“杉斯閣下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有些好奇而已。”蘭斯洛笑笑。“那理由呢?懷恩校長了解嗎?”
懷恩想了想,微微頷首道:“劍與花象征戰爭與和平,元素高塔的人說死靈法師越來越猖獗,是因為三國之間過多的戰爭導致遍地死者。因此作為洛坎最強盛的國家——晨星的標誌中不應有暴力因素,在元素之主和聖言者的庇佑下,我們隻要敞開心扉擁抱彼此即可。所以就去掉了代表戰爭的長劍。”
“元素之主的庇佑。”蘭斯洛嗤笑一聲,“伊卡莉什麼時候庇佑人類了。”
聽到這句話懷恩忍不住皺眉提醒:“杉斯先生,褻瀆神明可不太好。”
“開個玩笑嘛,倒是懷恩校長身為法師,什麼時候有信仰了?”
“信仰?法師怎麼會有信仰。”懷恩聳聳肩。“法師當然要以追尋真理為自己的使命,我和元素高塔的克裏斯閣下交好隻是因為他對晨風提供了許多幫助而已。”
“這樣呐。”
蘭斯洛感慨道,隨後不再多言,望著遠處的劍花刻痕出神。
他的思緒仿佛回到了七百多年前,那個陽光明媚,意氣風發的日子。
……
“裏奧大哥,為什麼是劍花旗呢?”
二十歲的洛坎第一劍士長身玉立,在晨星堡頂端的旗子上站得筆直。他低頭看向眺望遠方的李奧瑞克。
滿臉絡腮胡的粗獷大漢灌了口酒,揮舞著手裏的大劍,神采飛揚道:
“長劍代表戰鬥,象征根植於自身的勇氣和信念。花代表榮譽,象征來之不易的安定生活,我希望這麵旗幟能時刻警惕我們將來的人民永遠不要忘記,一切美好皆來自不懈的追求!而不是他人的恩賜!”
“那為什麼是荊棘花呢?”
“荊棘花代表抗爭和不屈,傷我者,必懲!難道還有比它更熱血的符號嗎!總有一天,我要讓劍花旗插到牧馬平原的每個角落!!”
一陣風吹過,劍花旗獵獵作響,伴著這段豪言壯語飄向遠方。
……
“直到現在我都認為,那才是一個‘神眷者’該做的。”
蘭斯洛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