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銅火巷的鸚鵡螺酒館。
從外麵看起來酒館已經打烊,裏麵一片漆黑。但推開門走進來,卻發現其內依舊燈火通明。
隻是不同於其他酒館在傍晚依舊嘈雜,這兒的人隻是聆聽著音樂,靜靜翻閱手中的東西,空氣中隻殘留著歌聲和書頁翻動的嘩啦聲(其實就是一群加晚班的情報工作人員)。
這是陰影腳步的臨時集會場所之一,德列斯也是第一次來。雖然他在學院中和陰影腳步的負責人接觸過幾次,可那大都屬於一個組織對預備員的考核,他履行了不少義務,卻沒享受到相應的福利——其實也享受了,陰影腳步的人沒有隱瞞與他接觸這件事,這使得德列斯在校園裏一下子神秘了起來,某種程度上算隱形福利。
一個和陰影腳步扯上關係的斥候科學員,前途一般都不可限量。
但第一次踏足這裏,他卻沒有多少新鮮感,畢竟類似的氣氛他也體會過,就在不久前的黃昏酒館。
兩者相近的氛圍讓他突然有些明悟,那座不同尋常的酒館莫非也扮演著類似的角色?
帶他進來的是老熟人,斥候科的韋德老師,戴斯蒙的父親,也是陰影腳步的現任頭目。
這是位看似和藹的中年人短發,厚嘴唇,麵部線條柔和,平時穿著破舊的灰色長袍,如果不是胸口別著沒法偽造的導師徽章,或許會被誤認為是魔法科蹉跎大半生無法畢業的灰袍法師。即使不在校園,他也穿著一身便裝,和兒子站在一起也容易被誤認為管家。
但德列斯知道,這是一個嚴苛、古板到骨子裏的人,壓根沒有看上去那麼好相處。
“隨便坐。”
溫和的聲音傳來,韋德隨手一指,德列斯立刻規規矩矩地坐下。
“好久沒見了,德列斯。”
“嗯……是的,一個月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突然找上門吧?”
德列斯想了想,試探道:“麗娜小姐?”
“那隻是一部分原因。”韋德搖搖頭,伸出手,旁邊等待許久的人立刻遞上一遝資料。
“啪”
東西被摔在了德列斯麵前。
後者拿起來瞄了一眼就放下了。
這上麵連他最近睡覺前喝了幾杯水都記錄的清清楚楚,自然也不缺少與黃昏酒館打交道的內容,隻是缺少了地窖裏那部分,以及那位高個侍者對自己的暗示,顯然陰影腳步也沒查詢到那些東西。
“你應該知道裏麵缺少了什麼吧?”韋德兩隻胳膊撐在桌上,十指交叉抵著下巴,表情依舊平靜。
德列斯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也知道自己沒有再隱瞞下去的資本。他一五一十交待了瑞奇對他說的話,以及那座酒館的詭異之處。
聽完後,韋德的神情並未發生改變。
“那你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告訴我們?”
“那天晚上我就有過這個想法,可是緊接著床頭就被人劃了一道痕跡。”德列斯道:“那顯然是對我的警告,出於對自己生命安全的考慮,所以我……”
“可你也沒有按照他們的要求帶那兩個東方人去威廉校長家裏?”
“沒有。”
“為什麼?”
德列斯遲疑了片刻。
“我覺得那是種背叛,我不應該那樣對待幫助過我的人。”
“你是真的這麼想嗎?”
“是的,先生。”
德列斯抬頭,勇敢地和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