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神殿門口的空地。
利維坦撅著屁股趴在地上,腦袋側躺,雙手垂在兩側,巨大的身軀仿佛是花園裏的一座假山,而潮汐神殿則像假山旁邊的建築模型,二者的大小完全不在一個數量級上。
海神同樣站在利維坦腦袋上,與沐言麵對麵,隻是她的臉黑到了極致——換做誰看著自己的雕像被人送進嘴裏恐怕都是這個感覺,尤其是利維坦吃完後還給出了“難吃”兩個字作為評價。
這不廢話,能不難吃麼?一千多年前的血肉精華,用特殊手段存放到今天沒變質就算好了……
懷著對海神的一絲同情,沐言一隻手握著腦袋上插劍的章魚,一隻手握緊藍光大盛的劍,身體依舊包裹在淡藍色的潮汐之力中,絲毫沒有放鬆警惕。
時間每過去一秒,卡利普索臉上的肉痛就多一分。
兩人之間僅有一兩米,這倒不是沐言托大,而是這種情況下一米和一千米沒有任何區別,該反應過來的總能反應過來,不能的永遠不能,還不如靠近一些,方便他從對方臉上獲取更多信息。
至於獲取什麼……看看就知道了。比如海神現在很生氣,卻不得不強壓著怒火與他交談,這說明純白之球對她非常非常重要,這也在無限印證沐言的猜測。
兩人僵持了幾秒,最終還是卡利普索不忍看著純白之球的力量被沐言一點點消耗,主動開口:“我已經表示了足夠的誠意,人類,在我的耐心消耗殆盡以前,說吧,你要什麼。”
於是沐言把劍往外抽了一截,章魚的表情也不那麼痛苦了。
“在白浪灣時您也能這麼和氣就好了。”他笑笑,“事情也不至於鬧到現在這個地步。”
卡利普索冷哼了一聲。
沐言斟酌了幾秒言辭,說道:“其實我也並非要從您這裏得到什麼……隻是想了解一些事。當然,這不是免費的,起初我帶著足夠的誠意,比如……”說著,籃球大小的神力球再度漂浮在他旁邊,果然,這回卡利普索看得眼睛都直了。
看樣子白浪灣那時她根本沒看清這是什麼……沐言心中腹誹。
“你從哪裏得到的?”海神忙問。
“搶來的。”沐言笑嘻嘻道:“而且是從水流之主那兒搶來的,這恐怕是靜謐森林那些精靈上萬年的積累,一共也就這麼多。現在,我們能談談了吧?您如果不介意把對我的殺意先放一放的話……”
海神又是一聲冷哼,不過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
在她心中沐言的下場從“求死不能”變成了“可以死個痛快”。
“首先我想問問,關於這家夥的事。”沐言衝手裏的透明章魚努努嘴,又瞟了利維坦一眼。
可是聞言卡利普索卻一臉狐疑,俏眉微蹙道:“你不知道?難道你不是坎洛什的人?”
沐言愣了愣,隨即猛然醒悟,難道利維坦和坎洛什有關?
他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純白之球,坎洛什,潮汐獵人,有關三者的所有情報在腦海中交織纏繞……
這三者會有聯係嗎?
還真有可能……
嘉頓說純白之球來自老帕,而老帕和坎洛什關係明顯不一般,至於潮汐獵人……純白之球為什麼會變成章魚?這隻章魚又騎在他頭上,看似是唯一能控製它的東西?這一定是卡利普索的主意嗎?也許不是,還有另一種可能——卡利普索得到它時就是這樣!
甚至,潮汐獵人是和純白之球打包送來的?
電光火石之間,沐言有了對策。
他輕咳一聲,微微搖了搖頭。
“您應該不知道,從時間的盡頭歸來之後,聖言者就受到了這個世界的驅逐和排斥,這也是他的舉措看似匪夷所思,並言辭閃爍,隱含各種暗喻的原因……即使我傳承了他的意誌,也不過一個艱難的求道者,一邊搜集他留下的信息,一邊破譯它們,從中獲取情報,因此不可能對這一切都了如指掌。”
說著他抬起頭:“在彌婭的所有造物中,在彌婭的所有孩子裏,聖言者閣下才是最懂得母親的那位,除了那個晦澀的預言,也唯有他的指示能讓我們看到希望,看到光明的未來……您應該對這一點不會有所懷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