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言從迷宮出來時,外麵的測試員一股腦圍了上來,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沐言有些詫異,眼前這群人正目光殷切地望著他,似乎在渴求什麼。
想了想,他問道:“你們平時都做些什麼?”
“巡邏,然後等待指令。”
凰巫回答,語調依舊平緩,冷冰冰的宛如機械,聽不出任何不滿。
“其他人也是麼……”他環顧眾人,目光還是沒能從老徐臉上挪開,沐言掙紮了幾分,試探著問道:“你……在這兒還造船嗎?”
聽到“船”這個字眼,老徐竟打了個寒戰,仿佛回想起莫大的痛苦,恐慌地搖頭,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沐言把多餘的試探咽了回去,沒再刺激對方。
他深深地看了眼這群人,心裏泛起一陣波瀾。
……
不需要任何人的指引和帶路,他徑直來到伊格諾斯巨大的樹身附近。
與伊莫特魯不同的是,在這裏他不需要舉起劍就能獲悉樹心屋的方向,因為樹幹上破開了一個洞,一條長長的甬道一直延伸到最裏麵。
“這就是通往真相的道路,看起來一片漆黑。”
沐言自言自語道,身後的人早在他接近這棵樹十多米時就停下了腳步。
“你們同樣沒有權限是麼?”
眾人參差不齊的點頭。
“我能賜予你們權限嗎?”
鴉雀無聲。
這個問題似乎超綱了,沒有人能回答,即使是看起來最正常的凰巫也不行。
“好吧。”沐言點點頭,然後指著眾人身後,被迷霧籠罩著的大片土地、樹林,大聲問他們。
“你們知道什麼是‘自由’嗎?”
沒有回答,有的人略微掙紮了幾分,但臉上的表情最終歸於冷漠。
“你們知道什麼是‘使命’嗎?”
依舊無人回答,仿佛一排木頭樁子。
“那你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人’嗎?”
所有測試員都愣在原地,無措的望著他。
沐言十分厭惡這種敬畏的目光,就像一隻被打怕了的流浪狗,在猶豫你舉起的這隻手究竟是遞給它食物還是又一次狠狠的打擊。
毫無疑問,他們曾被這樣傷害過。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發泄似的喊道:“沒有人是生來就帶著使命的,隻要是‘人’,都是自由的。從出生到死亡,健康長大、夭折、自取滅亡、都是自由的,不需要指令,也不需要權限,如果自認是畸形的生命,你們可以選擇終結自己,而不受人控製,在一次次輪回中麻木……這些,你們能明白嗎?”
說完,不去看那些因為痛苦而跪倒在地的“人”,沐言轉身大踏步地走了進去。
伊格諾斯的內部與伊莫特魯依舊對稱,同樣有一個樹心屋,但是這裏的建築遠比伊莫特魯要更複雜、更完善。
這看起來像是一處控製中心,整體麵積至少有一千多平方米,他將感知攤開,察覺到地麵呈正十二邊形,牆壁和地板都是琥珀色的蜂巢結構,略顯粗糙的是,一些流轉神力的魔紋和管道從裂縫中伸出,偶爾有閃光迸射。
抬起頭,大廳的穹頂與星耀圖書館的秘法大廳類似,無數條纖細的黑色枝條軟軟垂下,仿佛紮根在深處,但看久了又讓人覺得,仿佛穹頂深處就是這些枝條的根須纏繞組成,實際並沒多麼遠,隻是被陰影所籠罩而已……
大廳的中心位置有一個明顯的空缺,沐言本以為那裏會是貓娘妮可的位置,可湊近了才發現,地上殘留著根須被硬生生拽走的遺址,很顯然,這是原本是一棵樹,又或者說,這是一棵樹中之樹,一顆心髒,伊格諾斯之心。
既然奧杜因的思想可以隔著一層界麵延伸到這個世界裏,那麼關於這顆心髒如何離開就有了兩種猜測,其一是奧杜因想辦法蠱惑了它,其二是奧杜因蠱惑了別人——很有可能是一個離開了暗之幽淵的測試員,帶著某種無法抹除的情愫和記憶回來,然後強行帶走了這顆心髒。
沐言更傾向於後者,因為外麵一共有四十二名測試員,其中缺少002和007,這兩者中有一位是桃矢小姐,還有一個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