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弗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嘉頓就坐在王座上沉思,一動不動。
他似乎預感到什麼,在靜靜的等待終焉的到來。
而他的信徒們,沙恩斯、埃圖斯、奧拉瑟、澤拉迦爾……等等一行人也各自站在一旁,一言不發,似乎對這種凝滯的氛圍感同身受。
“其實你們可以離開了。”
嘉頓突然開口道,嘴角依舊掛著吊兒郎當的微笑。
“其實……‘信徒’也並非一個鐵飯碗。”
沙恩斯立刻苦著臉道:“怎麼,老大,你不要我了嗎?我吃的也不多啊……”
嘉頓笑了笑,反常的沒有一腳把他踹開,而是點點頭。
“是的,你們都失業了,我不要你們了。天天盯著你們這些臉,早就看膩了,現在滾吧,憑你們的身手,在卡德拉高原找點事情做應該不難。”
說完,他掃過每一名信徒,卻沒從他們臉上找到解脫和放鬆的神情。
“怎麼,還要我轟你們走嗎?”
嘉頓臉頓時黑了下來。
“滾啊!你們聽不懂話麼?”
然而沒有人回應他,沙恩斯單膝跪下,依舊是往常嬉皮笑臉的樣子。
“您讓我滾,那我就滾了,畢竟今天的巡邏任務還沒完成……”
說完,他就一路滾下了穹頂。
埃圖斯也微微躬身道:“頭兒,我知道您說的是氣話,所以除了沙恩斯以外,其他人應該都不用‘滾’,我們正常走著回去就好。另外您要的雕像我也準備妥當了,差一些細節打磨就能搬上來,關於宮殿的浮雕和穹頂的立柱,我準備了四套方案,等會兒就給您拿來過目,沒什麼事我也離開了,工作繁忙。”
其他信徒也一個接一個離開,回到各自的位置,直到最後,米勒持劍站在嘉頓身後,依舊一言不發。
“你呢?”嘉頓問:“你來的時間最短,你為什麼不走?”
“您說過,‘人各有命,死得其所’。”米勒回道。
嘉頓歎了口氣。
“是啊,‘人各有命,死得其所’,我也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啊……”
說著,他的麵前就出現了一扇門,接著一道熟悉的身影從中走出。
“竟然是你……”
看清了來人,嘉頓不禁愣住,如同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
“怎麼會是你!???”
沐言沒有回答,而是看向那把被神力束縛在王座旁的潮汐使者,徑直走了過去。
他剛踏出一步,穹頂之上就瞬間化為了一片火海,仿佛每一寸空氣都燃燒成金色的火焰,向他張牙舞爪擠壓了過來。
然而,沐言隻是輕輕打了個響指,眼前這一幕便如同時間靜止了一般。
火焰在離他幾毫米遠的地方停住,嘉頓的猙獰與驚愕還停留在臉上,眼裏盡是不可思議的震驚。
米勒試圖向沐言揮劍,但後者隻向他投來一個冷漠的目光,這位昔日的主祭便感到靈魂都被凍結了一般,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沐言向前走去,拔起那把劍,輕輕撫摸劍身,濃鬱的靈魂之力從他指尖不斷湧入劍內,隨即便升騰起耀眼的潮汐之力。
他回頭看了眼嘉頓,接著舉起那把劍,向前一揮——
從他穿過的傳送門裏,潮水鋪天蓋地湧了進來,傳送門也越來越大,漸漸不堪重負,成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連接著無盡之海與火焰之地。
一時間整個薩弗隆都充斥著水與火相互交加湮滅的聲音,沸騰的白氣迅速衝破雲海,將火紅的迷霧撕扯的七零八落……
沐言來到嘉頓麵前,什麼也沒說,隻是目光中帶著濃濃的憐憫。
嘉頓本來是自由的,但他發自內心的信仰聖言者。
而坎洛什將自己所有的權限都轉交給了沐言,當沐言意識到這一切時,嘉頓就成了他的信徒。
他雖然無法像伊卡莉那樣直接抹殺對方,但當嘉頓對他出手,他便可以輕而易舉地束縛他,並趁這個機會用潮汐使者控製海水的能力消滅他的本體……
這扇門,正是位於柯爾普薩之森上方那扇,當初它也是沐言的逃生通道。
他就這麼站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隨著耳畔水火相融的聲音漸漸變弱,原本圍繞著沐言的金色火焰也一點點變淡,失去了華麗的金輝,變回紅色,甚至橘色,最後一點點縮回了嘉頓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