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夜路回農場的文龍,邊雙腳快速蹬著自行車,邊心緒難平地開著“小差兒”,不防突然遭遇意外“攻擊”,整個身子“忽”地翻下了橋麵……
幸虧老天眷顧,母親送給他的並不出眾的寬下巴關鍵時刻發揮了額外作用:淡淡的月色下,隻見它險險地勾住了石橋橋麵,將文龍健壯的身體懸掛在了石橋一側。
據說,人在危急時刻會有意想不到的極限爆發。不管“據說”是真是假,反正文龍的自我保護意識及時地發出了危險信號,其四肢行動先於他的思想判斷進行了條件反射,文龍先是舉高雙手齊抓,把住了橋麵上的鐵管護欄,接著一個靈活的引體向上,釋放開勇於承擔他身體之重的“救命”下巴頜,同時提起了沒入水中的雙腳。隨後右腿側抬,搭上護欄,匆匆掃一眼安全著陸點,一鼓作氣,翻回了橋麵。
別看悠人囉嗦了半天,其實文龍從開始遇險至化險為夷僅僅用了幾秒兒。
等遠處的夜狩人員中的一個“踢踢踏踏”地跑過來,文龍已經扶起了他心愛的自行車。此時,他正背倚在護欄上,高高翹起赤著的右腳,金雞獨立著,用手臂使勁兒摔打他黃綠色帆布勞動鞋裏的溝水呢!
跑過來的是手握大手電筒的“菏澤章”——章俊沉。
他遠遠地把光柱往文龍臉上晃了晃,向這兒跑著,氣喘籲籲地喊:“是於隊長嗎?見沒見隻‘坡兔子’?”
文龍穿上鞋子,踢了踢一動不動的野兔說:“是我,見到你的兔子了!”
“菏澤章”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橋頭,一俟站住,就嚷:“嗐,這兔崽子,可累死我了……哎呀!隊長,你的臉怎麼流血了?”
文龍沒好氣地說:“叫你的兔子撞的!噝——”
“菏澤章”驚訝地道:“不能吧,兔子能蹦得那麼高?撞得那麼狠?”
“怎麼不能,看,俺的車輻條都撞彎了兩三根!”
“怎麼會這樣呢?”“菏澤章”擦著額頭的汗說。
“‘兔子急了也咬人’,你把它攆急眼了,它一頭就把俺撞到橋下去了!看看!”文龍說著,抬起腳,讓章俊沉看他濕漉漉的鞋子。
“菏澤章”在“鐵證”麵前不得不相信,他攆的兔子真的把於隊長撞到橋下去了。
文龍的下巴為了救主磕破了皮,他怕血淋淋地回家嚇到蔡曉,就推上車,跟著拎起“死”兔子的章俊沉上了他家。
“菏澤章”把“死”兔子扔到門外,拉著支下自行車的文龍進了屋。
“凱旋,你媽呢?”章俊沉兩間屋子巡視一圈兒,沒見到媳婦苗淼,就問躺在床上看小人書的兒子章凱旋。
“我媽看電視去了!”章凱旋躺著沒動窩兒。
“快去,喊你媽回家,你於伯伯來了,也不知道叫人!”“菏澤章”安排並訓斥道。
章凱旋聞斥梗起脖子抬頭看了看:“哎呀!於伯伯,你的下頜咋弄的?都流血了……哦,我這就去‘電視室’喊我媽!”他說著忙翻身跳下床來,拱上自製拖鞋,拔腿就向外跑。
沒一會兒,又匆匆跑了回來,後麵還跟著一臉焦急的喚弟。
章凱旋進屋就喊:“爸,解平安(周金鳳之子)跳籬笆劃破蛋子皮了,劉壯壯他爹(即開50拖拉機的‘小個子劉’)拉著他上城了!”
喚弟隨後衝到文龍麵前,跺著腳地一個勁兒急嚷:“爹,我看看,哎呀,血糊糊的,你咋弄的?疼嗎?”
“沒事,不疼!”文龍看閨女來了,忙咧出一個笑來。
“菏澤章”問兒子凱旋:“不是叫你去喊你媽嗎?她人呢?”
喚弟搶著答:“解平安他爹(即解排長,原名解兆汀,知青家屬,知青農場工人,原籍高密堯頭。)跟著拖拉機上醫院了,他娘(周金鳳,下鄉知青,知青農場工人,解排長配偶,原籍東營。)一聽說平安小蛋兒劃破了,當時就癱地上了,嚇得解慧芳(周金鳳之女)一個勁兒地哭。苗淼阿姨跟一些人送她娘倆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