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弟一見曹森驚動了賣瓜老頭,臉色突變,忙大聲責備:“死土匪,你又犯‘手賤’的毛病了,拉鏈可不是隨便拉著耍的,別再給爺爺拉壞了,小心你娘又要‘攢蒜’似的狠揍你!”說完,她又拉住賣瓜人的衣袖解釋,“爺爺別見怪,這小子有病,醫生說是叫什麼、什麼……‘多動症’的毛病,不好治,因為這,他娘沒少‘攢’他。”
幾乎嚇傻了的曹森聞言,趕緊麻溜地把提包的拉鏈“嗤拉”一聲又拉上了。
賣瓜老頭對著這個常常被“攢”的調皮小子同情地笑了笑,又回過頭繼續幫喚弟嫲嫲挑瓜……
經過這一“驚險”之後,孩子們幾乎都嚇壞了,也不吵吵著要買“包熟”的大西瓜了。一個個地,悄沒聲兒地撤了。
不一會兒,老頭身邊就隻剩下了喚弟一人。
老頭把挑好的大西瓜逐一搬放到地上,問喚弟:“丫頭,你嫲嫲怎麼還不來呢?”
喚弟避開賣瓜人的視線,快速地抬手揉了揉眨個不停的眼睛,囁嚅道:“就是,俺嫲嫲怎麼這麼慢呢!”
她撓撓頭、摸摸胳膊,突然高聲說,“俺還是回去催催她吧!”說著,也不等賣瓜人開口,就一溜煙兒地跑了。
狼狽溜走的喚弟並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老地方”找曹森算賬去了。
哼!這個不講義氣的死“土匪”,剛剛就不該多管閑事幫他,這不,好不容易把他撈出來了,可又把俺自己陷進去了。農場統共就這麼大,若是那個賣西瓜的爺爺找到家裏去,可怎麼辦呢?不行,俺得想個法子……
“死‘土匪’,你能耐了,竟然敢偷錢?你倒是說說,你偷錢打譜幹什麼?”喚弟一見曹森就恨恨地嚷起來。
以前賣水果啥的來了,他們一群皮孩子就會呼啦圍上去,以嚐嚐酸甜的借口,堂而皇之地混吃蹭喝,頂多也不過順手摸個三瓜兩棗的,大人們知道了也是哈哈一笑,並不在意。誰能想到今天曹森還真是大了膽了,竟然……
曹森看喚弟追過來逼問,竟然破天荒地紅了臉。不過他的羞愧“臉紅”也許隻是喚弟的心理暗示,因為那個野小子從與她認識起,就一直頂著紅呼呼的黑臉膛來回出溜。
曹森不敢直看喚弟,目光亂晃著嘟噥:“還不是因為你,這些日子,三天兩頭要我賠櫻桃還雪糕的,我又沒有錢,不然才不會想到……”
“嘿——你小子還賴上俺了!那櫻桃,不是你自己說的——那個要賠俺一袋子的嗎?還有雪糕,俺就是叫你幫俺拿一拿,結果你就給俺偷吃了!”喚弟憤憤不平地跺著腳。
“賠你的櫻桃,那年我真的給你帶回來了,紫紅紫紅的,沒有一袋子,也有上半袋子。真的,薛家屯我姥爺家那棵櫻桃樹上一個沒剩,我全都撕吧來了……”
“真的?那俺怎麼一顆也沒見到呢?”喚弟半信半疑。
“還說呢,你上你姥姥家一住就冒兩月,我背回來的櫻桃全都壞了,招來滿屋的‘小烏泱子’①。我娘就罵著我,叫快扔了……”
“你說得還是大前年的事了吧!那上年和今年呢?俺可也沒見著你的半顆櫻桃。”喚弟撇撇嘴兒。
“上年我也跟娘回薛家屯了,隻是那棵櫻桃樹沒掛幾個果,沒等我回去摘呢,就讓我表哥們搶吃光了……”
“沒掛幾個果?咋回事呢?”喚弟疑惑不解。
“我姥爺說,‘櫻桃好吃熟難摘’。摘熟櫻桃時,需要小心地把果柄掐下來。我大前年摘的時候,姥爺沒在跟前,我也不懂這個道道,光‘圖信’快了,又是拉又是拽的……去年回去,我姥爺說,我的動作太野蠻了,可能嚴重損傷到了樹的枝葉,樹老成精,那老櫻桃大概是太傷心了,所以才影響了它第二年的‘結果心情’……”
喚弟著急地問:“那今年呢,它的‘結果心情’還不好?”
“唉!別說了,去年它就不在了!叫我小舅拿斧子砍了……”曹森歎一口氣,遺憾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