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弟的舅姥爺蔡軍(其實蔡軍應該叫**,可舅姥爺自己說‘生恩沒有養恩大’。為了報答養父的天大恩情,決定隨他的蔡姓,不改了。)在京裏開了一個規模不小的房地產公司。他希望文龍夫婦能夠留在***他打理公司事宜,為以後繼承該產業提前做好準備。
對舅舅蔡軍這個相當有誘惑力的提議,蔡曉無可無不可,就是文龍似乎還有些猶豫不決,沒有最終決定下來。
……
目前,“脊髓神經損傷”依舊是國內外醫學界都難以攻克的課題。
喚弟前一陣子經曆的“神經解壓手術”,雖然從醫學理論上來講是行得通的,可畢竟之前尚無成功的先例,因此,該手術效果究竟如何,關鍵還要看術後病人的恢複情況而定。因此,截癱的喚弟術後“不僅站了起來,而且還能獨立行走”一事,不光給她的家人帶來了幸福的曙光和莫大的希望,也給院方造成了不小的學術衝擊。
這是一個成功的案例,為了悠人不方便說的種種原因吧,院方對喚弟的複健情況非常重視。
因此,當喚弟表示出要回家過年的願望時,他的主治醫生並沒有痛快地點頭。
蔡曉看到本來興致勃勃的閨女為此情緒驟低,擔心她患得患失的心情會影響到身體的恢複。經過再三再四地考慮以後,作為母親的她還是鼓起勇氣找了醫院領導進行了懇切申請。
為了滿足喚弟回家過年的心願,她在歐陽的支持下與院方交涉了多次,在她姐弟二人的不懈努力下,喚弟終於得到了一個禮拜的小長假。當然,此事的作成絕對離不了歐陽醫生的慷慨陳情和再三保證:他自願放棄個人春假,主動提出全程陪同病人往返,並向院方下了“絕不會中斷喚弟每日複健訓練”的保證。
在他們雙方的共同努力下,喚弟他們在春節前興高采烈地回到了高密老家。
“還鄉團”第一站先到了趙書記家。在那裏他們放開肚腹,狠狠補充了一餐豐盛的“給養”。
飯後,文龍夫婦又熱情地邀請了趙書記兩口子春節那天前往康莊農場。今年,兩家計劃合兵一處,並在一起慶祝這個“特別”的新年。(說是“特別”,心思細膩的蔡曉是這樣考慮的:特別一,趙書記夫婦家今年突遭橫禍,意外少了三口家,在舉國歡慶、闔家團圓的日子裏,兩個孤獨的人難免會悲傷;特別二,喚弟作為趙書記夫婦心愛的幹女兒,能夠大難不死陪在他們身邊,這喜事也許會衝淡一下這對不幸夫妻的孤獨哀傷。)
不過考慮到兩個問題:一是蔡曉家裏住房緊張;二是農場沒有合適的複健條件,因此,兩家商議決定,喚弟和歐陽這兩天就先跟趙書記夫婦住在他們家裏。等到臘月二十九下午再同喚弟的幹爹幹娘一起回康莊過年。
商議一定,兩處分兵行動。歐陽陪喚弟留在趙書記家繼續雷打不動的每日訓練;文龍和蔡曉兩口子則立刻回家,準備過年事宜。
臘月二十七黃昏時分,一輛黑色的轎車悄悄地開進了康莊農場,停在了農場後院蔡曉家的宿舍門前。
……
白發蒼蒼的於傅氏和老實巴交的女婿張成才正在裏屋犯愁:鞭炮聲聲,年節在即,別人家都在歡天喜地地忙著迎年的準備,可他們家為了喚弟的高額醫療費四處舉債,以至債台高壘。
因為祖墳在老家東酉家村,所以,以往的春節,文龍一家無論多忙,都要趕回故鄉的老宅歡度春節。可今年,老宅已經易主,回去又能到哪兒去?
臘月二十三的小年“祭灶”,文龍夫婦沒回來,於傅氏請了張賣家處理的灶王像,叫女婿往灶台邊一貼,必需的三碗水餃簡簡單單的一擺,糖瓜沒供一碟,“發馬子”的紙錢沒送一刀,以水當酒祭了灶神一杯,稀裏糊塗地就把一家之主的灶王爺糊弄上天了。
小年糊弄就糊弄了,可即將到來的春節不同,那是漢族民間一年裏最重要的日子,是要祭祀祖先的大“節令”。
可那又怎樣呢!他們家裏如今比大雪飄飄出門躲債的楊白勞的口袋還要幹淨。楊白勞賣了豆腐,口袋裏好歹還有能稱回兩斤餃子麵、給喜兒扯二尺紅頭繩的銅錢。
可他們家呢!兒子文龍為了籌集孫女喚弟的後續治療費用,前幾天連家中大小抽屜裏的“小鋼蹦”都劃拉走了。沒有錢,啥年貨也沒法子置辦,這個年可怎麼過呢?
屋裏的兩個人愁眉不展,於傅氏唉聲歎氣道:“咋就叫咱家攤上這種糟心事呢?”
沉默半天的成才無奈地搓著手,終於抬起頭,頂著一張滿是皺紋的黑紅臉膛,吭哧吭哧地說:“娘!要不我明天再到繼祖兄弟家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