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靜夜思(1 / 2)

於璿今晚心事重重。

一到家,她就發覺爹娘之間的氣氛不大對付。剛剛在酒桌上也是,爹爹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悶頭喝著酒,他那憨厚的笑裏隱隱帶著那麼一點點兒的苦澀,而坐在他身邊的母親連看都懶得看爹爹一眼,這種情形在以往是很少見的。

無緣無故的,爹爹當著母親的麵絕不敢如此放肆飲酒。喚弟敢肯定,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裏,他們夫妻二人肯定弄出過什麼事了,並且這事還不小,都大到爹爹一反常態,不管不顧、破罐子破摔的地步了。

長輩們從餐桌上撤走以後,喚弟就開始琢磨上了,“回頭該怎麼套問一下爹爹呢?”

因為在酒桌上存了這塊心事,所以她壓根沒留神歐陽得意之餘說過什麼不妥的話。

席散朋友走了,喚弟撇開歐陽獨自去找爹爹文龍。還沒等她開始套話呢,文龍就把自己的返鄉打算遞閨女說了:“喚弟,你結婚成人了!按照咱鄉下的老傳統,你和你女婿都要跟我回老家去給“老份兒”(先人)上上喜墳,你娘已經同意了,今晚早點睡,明日一早咱就動身。快回屋睡去吧——”

“爹,俺一來你就攆俺走,俺還想跟你說說話呢!”喚弟噘著嘴像小時候那樣過來攬文龍爹爹的粗脖子。

文龍不耐煩地催她回去:“有什麼話明日再說,快回去陪你女婿去吧!不然他又該找來了!”

“爹,怎麼連你也這樣說?他才不會呢!”喚弟使勁兒晃動著文龍的身體,小兒女一樣撒起嬌來。

“於璿!”好像聽到了文龍的話,歐陽那富有男性魅力的聲音在走廊裏響了起來。

“幹嘛?俺在跟爹拉呱呢!”喚弟頭一歪,隔著門問,“找俺啥事?”

歐陽麵色緋紅地推門進來,不好意思地說:“爹!我找於璿回去睡覺,你跟娘明天還要上班,夜深了,我們不打擾你們休息了。”

文龍擺擺手,笑道:“去吧!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裏裏外外挺操練人的,你們也該累了,快回屋歇著吧!”

聽了文龍的話,歐陽不客氣地拉起喚弟的一隻手,說:“那我們先走了——爹,晚安!”

“爹——”

喚弟還要再說,卻被歐陽強拉硬拽著拖走了……

看看須臾也離不開的親密小兩口,文龍重重歎了一口氣。

當年,自己也像歐陽一樣時時粘著曉兒,恨不能化在她身上,可現在呢?曉兒整整一個星期沒進他們夫妻倆的房間了。

現在北京房價這麼貴,蝸居人、“蟻族”人,還有許許多多沒房可住的人,誰不垂涎他們住在大四合院裏的人,可住在這麼大的四合院裏又有什麼好呢!

房間這麼多,兩口子一冷戰就分居。想想在老家東酉家村和康莊農場的時候,老婆也沒少跟自己鬧過別扭,可再怎麼鬧也沒有過隔夜的矛盾。為嘛?還不是沒有多餘的房間可以分居,躺在一張熱炕上,自己再說上兩句軟和話,做上幾個親密的小動作,再忍著疼讓老婆掐巴幾下解解恨,最後總能收到“床頭打床尾和”的理想效果。

想想那會兒的夜晚,曉兒枕著自己的肩膀,流著委屈的熱淚,又是擰又是掐的在自己的皮肉上發泄,唉!其實能被掐那也是一種幸福啊!文龍想到這兒,摸摸自己空蕩蕩的肩頭,又輕輕歎了一口氣。

祖國的心髒——首都,很大很大,一環一環又一環,是個大到不知從何說起的城市。許許多多的外地人都想到這兒來謀求發展。因為曉兒,自己也加入了這個浩浩蕩蕩的入京大軍。

許多外地人在這兒闖出了名堂,買上了房,安上了家,成了地地道道的北京人。也有許多外地人適應不了這裏的快節奏,喊著“離開北上廣,回家過日子”的口號返回了悠閑自在的家鄉。

“俺在這兒也算有家有房有工作,可怎麼就沒有地道北京人的感覺呢?”文龍喃喃著想,“肖北平在這兒混的風生水起,前幾天還聽他說要當技術指導員了,他之所以如此順溜,大概因為他本來就是北京人吧!曉兒在這兒也適應得挺快,眼下她已經是公司裏說一不二的總負責人了,她之所以有此成功,大概也是因為她骨子裏就是城市人吧!喚弟和瑩瑩都年輕可塑造,想幹什麼就可以學什麼。隻有俺,五年過去了,勁兒沒少使,可還是脫不了那一身的土氣味兒。”

文龍從心裏覺得,隻有麵對故鄉的黑土地時自己才最有信心。可是在這個熙熙攘攘的大城市裏,除了得空兒撥弄撥弄公司綠化帶裏的花花草草和家中溫室裏的金不換,他基本上沒有什麼發揮其侍弄莊稼能力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