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N說:“不知道,不知道我這一走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所以丫頭,我無法承諾你什麼。”
一樣的話語一樣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幾年之前,那個駱米離開前的夜晚。隻是那時的蕭然毫不猶豫的對駱米說,我等你回來。
而今,她已經不再那般年輕,不再那般天真,所以那句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她最終也沒有說出來。
“也是,說不定,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已經結婚生孩子了呢。”
“是呀。”然後沉默開始占據整個房間,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分離,縱使蕭然把自己看的很輕很輕,但BEN那眷戀的眼神,她懂得。她自欺欺人的對自己說,他眷戀的是自己的身體而不是她。
“丫頭好好的呢。”BEN打破了尷尬。
“恩,我會的。如果等你回來的時候,你未娶,我也依然未嫁,那麼我們就將就著湊合一下吧,哈哈。”
“傻丫頭,如果最後我真的跟你在一起,那一定不會是將就。”BEN撫摸著蕭然帶著薰衣草味的長發,然後沉沉的睡去。
那夜,蕭然果真一宿未眠,她想起駱米離開的夜晚,想起好多好多過往的一切。直到清晨漸稀漸遠的夢境裏,在法國的街頭她投入BEN的懷裏,而BEN清晰的輪廓竟然漸漸模糊起來。蕭然猛然被驚醒,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迷迷糊糊的睡著了,而在迷迷糊糊的夢裏,她都要處在憂傷中。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邊的BEN,他還在熟睡著,眼角的皺紋竟又多出了幾條。
蕭然忍不住伸手觸碰了一下BEN的眼角,卻不想把他吵醒了。
“丫頭,你一夜沒睡?”
“算是吧,剛才好不容易睡著了一會,沒想,在夢裏你也離開了我。”
“傻丫頭。”BEN邊說邊摟住了蕭然。
清晨的陽光穿透斑駁的樹葉,透過窗戶照射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有一種踏實感從蕭然的心底升起,又被她狠狠的否決了,因為眼前這個人即將踏上飛往異國的旅程,再多的踏實也會隨著他的離開而消失。
時間總像長著腳的孩子,說跑就跑了,怎麼追也追不上。在相聚的時候,分離就在慢慢靠近。
走出恒城小區大門的時候,BEN給蕭然買了個豆漿還有油條。“丫頭,走過天橋坐823就可以到火車站了。”
“你不過去嗎?”
“恩,我就在前麵站台坐車。”BEN指著不遠處的一個站台說。
“那我送你去機場吧。”
“不用了,我還得先去趟公司,下午的飛機去法國。”
“我們不會再見了,對嗎?”
“也許不會再見了吧。”
“那大叔在法國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會的,你也是。”說著,BEN伸手環住了蕭然的肩膀,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裏,輕輕的問了一下她的額頭。隻是幾秒便放開了,但是對於蕭然而言卻已足以。
“大叔,我走了。”蕭然不舍的告別著。
“去吧,丫頭。”
再不舍得,總是要分離,忍住憂傷,把微笑掛在嘴邊,直到轉身的那一刻。
有些人一轉身就是一輩子,今天分離後就不會再相遇。有一種隔世離空的感覺,這就是終點,她與BEN的終點。走上天橋的那一刻有種想哭的感覺,蕭然很想跑回去抱住BEN,請求他不要離開,但是蕭然太了解BEN了,他不是個會為了女人放棄事業的男人。所以蕭然忍住了,沒有落淚沒有回頭,隻是望著對麵開過的每一輛公交車,希望可以透過窗戶再看他一眼。
在轉身的那一刻,我們都明了,那一句淡然的再見,那一個瀟灑的轉身,便是一輩子的不再相見。那個擁抱隻是最後的最終的歉意,輕輕的,卻足夠道明白一切,雖然一切盡在不言中。
所以當蕭然坐上動車的那一刻,她把頭深深的埋進了大衣裏,然後放肆的流著眼淚,悲傷是源於分別,如同很多很多年前,駱米的離開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那時的蕭然還年輕,有著等待的資本。而今的她早已經被歲月磨平了年齡的棱角,沒有等待的勇氣。
從駱米到BEN,蕭然頓時覺得自己成熟了,有人說女人隻有在經曆了很多很多之後才會長大,也許吧。
這一刻蕭然竟然開始討厭長大,長大了就不能說哭就哭了,長大了必須背負太多的傷痛,也必須學會隱忍。
車窗外,依舊有著成片成片的田地,記不得那是多久之前,好像是很小的時候,自己最喜歡在田野中奔跑嬉戲,那時有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還有大伯家的妹妹。原來的原來,在成長的同時,她不僅失去了快樂,也失去的是那些親人,那些自己最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