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小姐,這……這個蕭十八,真該死。”
江雪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拿出《女則》抖開,輕哼了一聲,“不是蕭十八,哼!真是高人,他們早有準備,比本小姐肚子裏的蛔蟲還清楚本小姐有什麼打算。”
“九小姐,戲月姑娘來送絲帕了。”
“收下絲帕,就說本小姐身體不舒服,不見客……”
“沐九小姐不舒服嗎?”
沒等通傳的人出去,戲月就直接進來了。她大模大樣地送出去的禮盒,現在又回到了她房間,而且還大喇喇地擺在桌子上。戲月玉青色的身影淡然素靜,連臉上的笑容都是淡淡的。可是在江雪看來,這笑容就是諷刺,天大的諷刺。
“戲月姑娘,我們九小姐沒有請你進來吧?”
“沒有。”戲月搖了搖頭,轉向江雪,笑容更淡,“奴婢來的時候,王爺有話,他說隻要沐九小姐不舒服,奴婢就必須進來看望。”
江雪僵硬地點了點頭,“麻煩戲月姑娘代我謝過成親王。成親王讓戲月姑娘來,恐怕不是看望那麼簡單吧!還有話要說吧!”
“沐九小姐多慮了,王爺沒讓奴婢傳話。”戲月很恭敬地捧出一方絲帕,“奴婢已將絲帕洗淨熨平,請沐九小姐過目。”
暖香接過手帕,放到桌子上,“戲月姑娘,奴婢送你出去。”
戲月深施一禮,“多謝暖香姑娘,九小姐休息吧!奴婢告退。”
江雪拿起手帕一看,不由一怔,這方絲帕也是乳白色真絲所繡,也是四薄荷圖案,可是中間的小花卻是藍色的。竹玉送給她的那一塊中間的小花是淡紫色的,她記的很清楚。這方絲帕不是竹玉贈的那塊,卻那麼相似,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夜風清涼,流雲如水,點點星輝開滿星河,璀燦皎潔。
粉紅色的長衫劃過夜空,好象暗夜的枯樹上突然綻放了一樹桃色,鮮明耀眼。在亭角樹梢幾個起落之後,他蹲在明溪齋的院牆上,高聲歎氣。
“幫本王守夜無錢可收。”
“那我豈不賠大了?殺頭的生意有人幹,賠本的買賣沒人做。”
白炭香爐上,紫砂壺咕咕冒著白氣,馥鬱清冽的氣息彌散房間。
南成遠坐在炭爐一旁,看著紫砂壺,零亂的發絲上掛著細小的水珠,瀝瀝水氣迷蒙了他的臉,微揚的嘴角彎出優美的弧度,冷漠的臉上流露出少許柔情。
風三少推門而入,大大咧咧地靠座在椅子上,看著南成遠煮水烹茶,“這些事不讓丫頭來做,你豈不白付月錢?何苦呢?”
南成遠瞄了他一眼,眼角挑起幾絲輕蔑。他拿出兩隻雨青色花瓷蓋碗,揀了幾顆碧綠的雨前茗茶輕輕一聞,放在瓷碗,衝水泡茶,動作嫻熟。燒水衝茶的過程對他來說,不象勞作,倒象難得一次的享受。
“陳年雨水?”
淡淡的茶香伴著清白的水霧氤氳而出。南成遠端起荷盞靠近嘴角,一臉陶醉。
“今秋的露水,隻要白菊花上卯時結成的露珠,紫砂壺煮一刻鍾,嚐嚐味道。”
“這麼講究,會很珍貴吧?”風三少不敢置信,“多少錢一碗?”
“無價。”
風三少咂了咂嘴,把茶盞推到一邊,“無價之寶你還是留著自己享用吧!我是俗人,寧願喝白水,也不願意弄出一筆糊塗帳。”
“本王請你品茶,不收你的銀子,也不會從你的傭金裏扣。”
“成親王果然爽快,”風三少端起瓷碗喝了一大口,燙得直吸氣,“入口清芳,舌留餘香,真是好茶。這麼精致的烹茶手法不是出自南日皇朝吧?”
“當然不是。本王曾經有一位密友善烹茶,本王也學了些皮毛。”
“密友?嗬嗬,是淺綠吧?”
南成遠端起瓷碗,冉冉冒出的水氣遮住了他的臉,眼底濃重的痛楚轉瞬即逝。
“她有消息嗎?”
“今年春天,在陳州施醫舍藥的淺綠不是三年前的醫女淺綠,更不是王爺的密友。風三少有辱王爺重托,今夜特來賠罪。”風三少慢悠悠地掏出兩張千兩銀票,拍到南成遠麵前,“一千兩是王爺付的傭金,一千兩是櫻花門未完成托付,賠給王爺的,此次西南之行,櫻花門可是虧大了,唉!”
南成遠微微一笑,把兩張銀票推到風三少麵前,“兩千兩銀子為傭金,請櫻花門調查西南巨富慕容玖,我要她的一切資料。風門主西南之行,沒有聽說過這個人嗎?如果有淺綠的消息,還請風門主順手收集,本王傭金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