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不堪回首,不說也罷。反正各位看官也知道,我跟著他們兜兜轉轉,也做了些驚天動地的大事。他們終於安定下來了,我也該安渡晚年了。

“娘,爹讓我帶著貂蟬去獵場。”

我吃飽喝足,正窩軟榻上養神,看到絳兒擠眉弄眼進來,要帶我去獵場。我暗哼一聲,這小兔崽子總玩新鮮的,不過他玩不過我,每次我都能耍了他。

“大熱的天,去獵場幹什麼?”

“反正有好事,爹在獵場等著呢。”絳兒衝我伸出手,“乖貂蟬,跟我走。”

江雪不放心,怕絳兒出鬼點子捉弄我,要一起去看看。絳兒帶路,我跟著他們來到獵場後麵的草屋,剛進屋,就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地上鋪著厚厚的草席,席上有四隻小動物,好象剛出生,路還走不穩。我跟它們似曾相識,卻叫不出名字,看它們嫩嫩的樣子,很可愛。

“這都是什麼?”

南成遠故做神秘,笑了笑,沒說話,拿來濃濃的牛奶喂四隻小家夥,逗著它們玩。絳兒把那幾個小家夥一個個拿給江雪看,告訴她這四個小家夥分別是狼崽子、虎犢子、豹娃子,還有一個狐狸羔子,看得江雪驚奇不已。

“你們怎麼弄到這些小東西的?它們的母親呢?”

“前天,西北大營的人到湘雲山深林狩獵,收獲不小。昨天我帶幾個兄弟也去看了看,沒獵到大獵物,卻拾了這幾個小家夥,它們的母親都被打死了。”

江雪扁了扁嘴,說:“這些小東西都是野獸,養它們可要注意。”

“沒事,大了就讓它們到山裏捕獵。”南成遠如是說。

“爹怕貂蟬寂寞,找了幾個小家夥陪它玩。”

原來如此,南成遠深知我心,我衝他獻媚一笑,表達謝意。跟人在一起,我有乖巧可愛、聰明智慧、美麗大方、善解人意等等優點,可我始終是禽獸一族,低人一等。跟這幾個小家夥在一起,我可是高高在上的老大,是它們的爹。

南成遠把我提過來,讓我跟這四個小東西交流玩耍。人有人言,獸有獸語,我能聽懂人言,但不會說。我能聽懂、也能講的當然是貂語,至於其它野獸的獸語,唉!真難為我。別說獸語,就是人言也有中國話、美國話、日本話的區別,還有漢語、拉丁語、阿拉伯語等語種,有幾個人全能聽懂?有幾個人全會說?

有這幾個小東西當玩伴不錯,免得我整天閑散無事,還要看人的臉色。我天天跟這幾個小東西來玩,它們慢慢長大,很快,我們之間就產生了能交流的特殊語種。我很高興,這都是我的貢獻,可惜那時候沒有專利這個概念。

“虎仔,你咋又搶小狸的肉吃了?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爹?”

小胖老虎滾過來,大胖爪子抱著我的小細腿,眼淚汪汪地說:“爹喲,這旮旯賊不公平,小狐狸那個小,它的肉咋能跟我一樣多呢?”

小狐狸學會狐假貂威,衝上來,尖聲細吼:“儂敢唆(說)爹不公平?儂好肥的膽子哦,爹,儂放心,阿拉和狼哥、豹哥都孝敬儂喲。”

狼仔搖著粗壯的尾巴表忠心,“爹,餓(我)嘴兒(最)聽話,餓嘴兒乖。”

豹仔高聲吼叫:“都是毛毛雨啦!爹地,你的大尾巴好好漂亮喲!”

我衝它們搖了搖前爪,示意它們各就各位,稍安勿躁。它們各懷心思安靜下來,我心裏歎氣,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養兒不知報娘恩,這爹可真不好當。

沒辦法,我隻好忍痛割愛,拿出一隻私藏的香酥金蟬,給了小狐狸,總算把搶肉吃的事擺平了。小狐狸津津有味地吃著金蟬,招來了六束怨忿嫉妒的目光。我又把它們挨個訓斥了一遍,看到它們都服服帖帖,我才鬆了一口氣。

聽說府裏來了貴客,我連蹦帶跳跑回去,準備露臉迎客。跟江雪和南成遠一起生活了十餘年,我早把自己當成這個家的一員,比絳兒和緹兒更體麵。家裏送往迎來都少不了我,每次我都倍受重視,小小的虛榮心大大滿足一把。

今天這位貴客從荒丘來,是江雪的幹女兒,跟我同生在漠北,是老鄉,我對她多了幾分親熱。可她隻顧著巴結奉迎人,對我很冷淡,連句誇獎我的話都吝嗇說。熱臉貼了冷屁股,純潔的心靈受了打擊,我對她很厭煩。

寧得罪十個君子,也不得罪一個小人。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一夜之間,我很自戀地發現這些經典名言都跟我掛上了鉤。不過,我不是小人,而是小獸。我有一顆女人心,可兩腿間的某個器官卻深深出賣了我。做為茫茫世界的一員,我肯定會受名言約束,誰讓她得罪了我,貂哥很生氣,後果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