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奕這次也是幸運,以往做了什麼壞事都會被自家老娘發現然後訓斥一通,這次李相回來後居然沒找她麻煩,反而吩咐管家送了套文房四寶過來。
隻是黃奕不識貨,也不是文人,對著那價值千金的東西也不驚訝,平淡地讓蘭竹拿去庫房,連擺在房間裏的心思也欠奉。蘭竹嘟著嘴埋怨那可是上好的東西了,比起排簫小姐院子裏的也不差,大小姐怎麼不擺出來呢!
“我是個不識貨的,看不出哪裏珍貴。再說我又不用,白放著讓你收拾來去呀,這不是心疼蘭竹嘛……”
黃奕懶洋洋地眯眼,拿著本破破爛爛的醫書翻著。這還是她第一次出去在街上淘來的,裏麵記得藥方不多,但卻是極其有特色的東西,還有不少極北之地風物的記載,她看了幾日也覺得有滋有味。
李丹陽的脾氣似乎來的快去的也快,等到黃奕第二天早上去連氏院子裏請安,她已經留話說解了黃奕禁足。黃奕聽得一愣一愣的,倒是一旁的李橫琴接過話茬。
“兒子一早聽乳爹說父親與母親拌嘴幾句,原來是為了解了姐姐的禁足。父親有心了,也是母親心疼父親……”
黃奕皺眉,被身後的蘭竹在腰上撓了一下,這才不甘不願地起身,站起來幹巴巴地道一句謝謝主君了,要不是主君說情,母親不定什麼時候解我的禁足。
“明砂這是哪裏話,妻主也是心疼孩子的。縱然沒有我在一旁勸著,過幾日她也就不生氣了。再說你們現在不過是半大孩子,愛玩也是應該的,怎麼也不至於禁足……”
連氏不慌不忙地呷了口茶水,笑起來似乎比前幾日平和許多。黃奕抿唇,最後沉默坐下來,沒一會兒就忍不住起身告辭。
回了梧桐院蘭竹就抑製不住自己的脾氣,摔摔打打地扔了杯茶水過來,氣得小臉通紅。
“什麼叫大小姐愛玩也是應該的,您什麼時候愛玩了。蘭竹瞧著主君才是沒安好心呢,大小姐您千萬別上當。您瞧瞧梧桐院的東西,再看看主君院子裏的東西!單說茶水,主君院裏和橫琴少爺的院裏,都是前院的貢茶,露水衝泡。到了梧桐院,就成了一般的茶葉,還是井水泡的,這不是明擺著欺負您的嘛……”
更別提排簫小姐常年不住人的院子裏的各色珍奇,橫琴少爺院裏的家居擺設……蘭竹越說越委屈,眼睛一紅就忍不住要落淚,替自家大小姐委屈。也是李府的大小姐,還是元夫長女,怎麼就連別家的庶女都不如了!
黃奕笑著幫蘭竹抹淚,哄幾句別哭了啊,再哭就不好看了,一邊哄著她喝了幾口茶水。
“我也是生性愛玩,主君說得不算錯。再說我還沒有在意呢,你哭著值當什麼呢!平白讓我心疼啊?”
她的敏銳,也隻在辨認草藥毒蟲上了。至於露水泡貢茶,還是井水泡陳茶,她也嚐不出兩者的不同,又何必為了這些東西生氣呢!
入夜的時候黃奕去了茶館,楚黯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原本蒼白如紙的麵色也有了幾分血色,隻是嘴裏塞著一大團白布條,白芷看到她過來立刻跳了起來。
“阿奕你總算過來了,楚黯疼得厲害,我們三人都要按不住她了,你快過來幫忙!”
黃奕嘿嘿笑著,吐槽一句你們仨都按不住,我一個不會武功的能幫什麼忙,你們先按著就行,等我喝口茶。
“萬毒吃飽了總得活動活動消消食,你們別急,等會兒我就把它叫出來……”
白芷叫苦不迭,喝一句黃奕不帶你這樣的啊,手下沒注意卻給楚黯掙開了。楚黯可以行動後,第一件事就是撞牆去,太疼了實在是太疼了,五髒六腑像是被幾把刀同時攪和,千刀萬剮說不得也比這好受。
韋泓眼神一變,一把把亂動的楚黯死命壓著,嗬斥一句忍一忍就好了,你是打算撞死過去嘛!白芷嗷一嗓子趕緊繼續摁著人,順便讓黃奕快點救人。
黃奕不慌不忙地搓著手過去,評價一句挺不錯的,折磨了這麼久還是生龍活虎的。那眼神,就跟街口評價攤主賣的生豬一樣。
“等著啊,我這就把萬毒喊出來!”
你倒是趕緊啊!連楚雲紇都忍不住要催促,壓製一個狂暴的暗衛實在是太辛苦了,她要撐不住了!黃奕笑著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做工粗糙的竹哨,含在嘴裏吹了幾下。
竹哨的調子十分古怪,應該是上林那邊的東西。黃奕試過之後發現自己吹得尚可,這才慢悠悠地吹著三長一短的哨子,眼神示意三人放開楚黯。
古怪的調子響了兩遍,楚雲紇就感覺出楚黯掙紮的力度小了,再看她的雙眼閉起,這才放心地拉著韋泓、白芷放手。楚黯倒在床上,先前那痛徹骨髓的疼痛像是忽然消失,他隻覺得全身都被麻痹,而後便是昏昏沉沉。
楚雲紇三人瞪大眼睛仔細看著,白芷眼尖地看到昏迷的楚黯嘴角似乎動了一下,不由得更加緊張。一條渾身黝黑的東西忽然探出頭來,從楚黯微張的口裏緩緩爬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