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陽對柳氏就是沒有愛，唯一一點憐惜在碰到公務的時候也會消散，想來心中抑鬱也是柳氏身亡的原因。現在李丹陽愧疚，不過是昨晚受了刺激，一時記起來那時候風華絕代的佳人，有的感慨罷了。
“母親別傷心了，若是父親知道您現在還為他神傷，隻怕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啊！”黃奕沒什麼表情地勸了一句，順便把桌上的卷軸收起來，原本打算放在一旁的瓷桶裏，最後想到這說不定是李府唯一的柳氏畫像，暗地裏放進了自己的袖子裏藏好。
李丹陽平靜下來，黃奕覺得差不多了，給她倒了一杯茶水，試探著詢問。“聽說母親今天在朝堂辭官，鬧得沸沸揚揚的，好好的為什麼要辭官呢？”她還是不敢直接質問李丹陽辭官地原因，隻能暗暗地問著。
李丹陽的反應倒是出乎意料地好說話，似乎沒什麼顧慮的，也沒什麼不能說得。“也不是師出無名，隻是這個緣由無法昭告天下，我隻得出此下策。”李丹陽說到這裏忍不住抿嘴，停了一下才繼續說。
“我和楚暮，鬧翻了……”
李丹陽自幼與楚暮相識，七歲做了太女伴讀，甚至動不動就要在東宮和太女抵足而眠。幫助楚暮拉攏權臣，穩定朝堂，等到楚暮登基後便順利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些年關係也是牢不可破……這樣親密的兩人，居然也會鬧翻？黃奕有些不信，怔怔地問一句為什麼鬧翻啊！
總不是因為李丹陽嫌棄待遇太差了，或者楚暮覺得李丹陽太難養活了，然後兩看生厭就要鬧翻吧，這不是兒戲嗎！再說現在楚暮可是還在自己家門口守著呢，完全沒有一點帝王的架勢好嘛，這真的是鬧翻了？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原因，不過我接受不了！為了她我已經委曲求全了這麼些年，想痛痛快快地解決一回，也不枉費那過去的二十多年……”李丹陽說著說著自己都說不下去，過來溫柔地摸著黃奕的頭發。“等我辭官，就領著咱們一家回老家好不好，可以給你租一間鋪子，再讓排簫去尋一個教書先生的活計，不用在皇城裏受委屈！”
在皇城裏能守什麼委屈，李丞相大女兒的身份說出來，街口賣餛飩的大娘都要笑著不收錢的。這回了什麼勞什子的老家才會受委屈吧，誰知道那是什麼窮鄉僻壤的地方！
“在皇城忙碌了大半輩子，要是真能輕鬆下來，也是一件挺好的事情。那時候我就常和老師說，不想做什麼大官，在書院裏做個教書先生也就挺好的，可還是做了大半輩子的官，如今也該給新人留些機會了……”
李丹陽絮絮叨叨，黃奕最後皺眉，心裏忽然有了猜測。該不會是楚暮始亂終棄，看現在河清海晏就嫌棄母親在丞相位上太多年，讓人騰位置吧。黃奕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話本裏的帝王向來是卸磨殺驢兔死狗烹的，指不定自己的母親就是被逼的，不然誰腦子被門夾了願意走。
黃奕正想再勸兩句的時候，李丹陽像是醍醐灌頂一般，自己提筆寫了首什麼詩，龍飛鳳舞的黃奕也看不大明白，最後勉強辨認出來“掛官”、“蓴羹”幾個字，皺眉回想也不明白是怎麼個意思，想問又不敢問。
李丹陽擱筆舒了一口氣，最後對黃奕囑咐一句我沒事，你先出去吧，記得幫我帶上門。黃奕看她地表情比剛進來的時候輕鬆一些，這才放心地出去。
連氏和李橫琴已經站在門外，巴巴地看著黃奕。隻是黃奕沒什麼心情好言相待，冷淡地說了李丹陽的囑咐，就一個人慢悠悠地回去梧桐院，半路上覺得心裏難受，索性繞路去了李府後麵的花園，找個安靜的假山坐下來，看著秋日裏深碧色的池水發呆。
正在出神的時候，忽然暗地裏伸出一隻手，在黃奕的背上猛的一拍，黃奕驚愕之下甚至沒拿穩手裏的銀針，一回頭卻對上了楚雲紇一張冷肅的麵色。
“林紇，你怎麼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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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南竺國第一溫厚的陛下啊，黃奕感動得稀裏嘩啦，坐下來之後就想脫口而出那句李丞相不想幹了，覺得您做的不夠好，要不要考慮考慮給我家老娘漲工資。最後一抬頭被馬車裏明晃晃的裝飾晃花了眼，這才把到嘴邊的話吞下去，怯怯地對著楚暮。
“民女也不曉得，大概是一時不痛快吧！興許陛下和她溝通一番，母親又願意入朝了呢！”其實黃奕也不大明白，李丹陽再怎麼勞苦功高影響巨大也不過是個官，是陛下的奴才，怎麼楚暮碰了壁丟了麵子也不惱，反而絞盡腦汁地要把母親勸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