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聲清揚,帶著恣意秋風連陽光也有些輕柔,驅退山間湧上的涼意,宣浩馬速略微一緩,安寂的眼眸凝著遠處隱約可見的皇宮,臉龐隱隱有些愴然,恍然間那纖巧的身影慢慢在他腦中瞬間變得清晰,清淺的素白依稀裹上了淡彩金爆逐漸融入緩慢升起的秋陽溫暖中。
昨日楚雲祈遣人送信去馬場,今日要與璃王妃在校場比馬,命他清晨時便將熾烈送去,當時他的心便止不住的狂跳,冰靈山後便不曾見過她,不住撫摸手上早已經結痂的傷,雖然這幾道抓痕拜她所賜,卻留給他無盡的癡纏,隻是怕這離別快了,昨日收到密報:一切妥當後,速回大興。
長歎一氣,宣浩提了馬速向著皇宮方向縱馬馳去,卻是不知這一氣帶著多少悲切,又有多少悵然。
莫菲雨早早起來換了一身幹淨的騎馬裝,那件淡綠色的早已經在冰靈山落下懸崖時刮了一條長長的口子,她昏迷時,楚雲璃特地命了魏平南去澄宇堂又為她趕做了兩件,也不知從何處得知她喜好蘭花,故而騎馬裝上也別致的多繡了一叢幽蘭,繡工頗精致。
來了校場,楚雲祈正在塔樓上閱兵,還是來的早了,不覺笑笑。遣退侍衛,兀自由釧兒陪著閑閑的繞著校場走了幾步,挑了處視線開闊的地方,遙遙望向楚雲祈,那堅毅高挺的身影漸漸與乾清門的偉岸英姿重疊,漸漸模糊了視犀縱然姻緣錯,隻盼佳人來,也許將來會有一位比她更好的女子伴他左右。
忽的耳邊響起一聲“嘶鳴”,循聲望去,恰是熾烈掙脫了宣浩手中的韁繩,討寵的奔至她的身前停下。莫菲雨笑著輕拍熾烈,摩挲著那如火的長鬢,抬眸看去,正好與遙遙相望的宣浩對視。眼眸交彙時,是驚喜?是驚訝?抑或驚恐!莫菲雨將頭撇至一旁,帶著故意的閃躲。
見她如此,原本激動不已的宣浩眼神之中多了幾許苦澀,也罷!既看到她此刻平安無事,他又有何遺憾?不如遂了皇命回大興好了,她是璃王的正妃!甘願為了璃王安危不顧性命去那冰靈山采藥足以說明一切,你還求什麼?宣浩不停於心中提醒自己,隨即大步退出了校場。
“——”釧兒輕聲喚了幾下,見莫菲雨不應,麵色越發慘白,隻好又道:“那馬師已經走遠了。”
但釧兒所不知的是,莫菲雨的心此刻狂烈跳動的原因不是為宣浩,而是那插在靶中心的幾支羽箭。
射入釧兒肩頭的羽箭莫菲雨記得很清楚,與這幾支羽箭很相似,或者可以說相同無二,箭體呈暗紅色,尾處以金粉勾畫了兩筆,隱約可見“金”字,招來侍衛一問才知,這幾支羽箭正是金甲軍的紅羽,而那日冰靈山射箭的人口口聲聲所稱的“二爺”便是……而劫持她的人是早已經安排好的?
自冰靈山重新見到那條帕子時,她便一直以為宣浩就是在暗處的二爺,卻是不知這一切僅僅隻是她的謬斷,真正的二爺竟然一直就在她的身薄身子一陣哆嗦,她不敢去想,不敢將籬園內那嗜血的陰鷙眼眸與此刻塔樓之上那有著溫婉笑意的男人聯係在一起,突然間一陣天旋地轉,強烈的怕意襲遍周身,隻匆匆命侍衛告訴楚雲祈,她身子有些不適,牽著熾烈出了校場,途中沒有片刻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