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晉麒手拿聖旨,以迅雷之勢將胡敏一家逐一鏟除,甚至連胡敏府中最小的尚隻有兩個月的孫子都未放過。
曾經的兵部尚書胡府被鮮血染得腥紅。
“皇上,辰妃娘娘上吊自盡了!”
陳帝的心猛的一抽,片刻後晶瑩的淚緩緩從陳帝那張俊俏的臉上滑落。
又是上吊自盡!他清楚地記得,自己的生母,那個卑微的宮女當初上吊自盡在他麵前的情形,盡管那時的自己才五歲。
十五年前,他清楚地記得那是一個深秋的夜晚,那晚的月亮是粉紅的,夜色朦朧,仿如被噴了一層血霧一般,徐徐秋風將層層帷縵卷起。
經過那層層被風卷起的布縵,他一步一步緩緩向前邁近,寬大的衣服裹在他瘦弱的身軀上,秋風卷起他的衣襟,他的發絲。
其實這裏他已生活了五年了,從出生起便住在這裏,偶然能出去一趟,也絕不可能邁出這四四方方的天地。甚至整個皇宮內能進出這四方天地的也寥寥無幾而已,何況是他。
這裏鮮有人來,甚至連日常吃食、居住也不比宮裏的那些太監宮女們好上多少,尤其到了冬日裏,連取暖的碳都散發著濃濃的黑煙,時常將他的小臉熏得漆黑,甚是嗆鼻。
盡管他是當今皇上的第十二位皇子,盡管他擁有皇家血統。
隻因他的生母邵氏是位卑微的宮女。
在這個一切都要看地位出生的皇宮內,她太卑微了,而他太弱小,甚至弱小得連自己的父親都快忘了自己曾經在酒後臨幸了一位宮女,而這個宮女竟會在十個月後為他生下這個皇子。
原本他以為他會永遠和那個卑微的宮女生活在那個簡陋破敗的竹居苑裏一輩子。
直到一個月以前,偶爾時分,在那個本不該他去的禦花園裏,他生平第一次遇到了那個被前後簇擁的男人。
而這出生以來的第一次見麵,竟會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
一個月後的今天,他突然被接到金碧輝煌的坤寧宮裏,宮女太監們告訴他,他的母親是那位身披凰冠霞披的女子,而不是竹居苑裏那個永遠隻有暗灰粗布麻衣的宮女。
他一步步地走到裏麵,猛地站住,再難邁出一步,也永遠無法再發自內心歡快地叫一聲“娘!”
無聲的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不斷從他的臉上滑落,雙膝一彎便跪了下去。
深秋的風呼呼卷起滿地緯縵,仿如能將這一切吞噬的鬼魅一般。
與他一同而來的那名宮女卻在進苑後突然驚恐地大叫一聲後拉起弱小的他狂奔而出。
才到坤寧宮殿外數十丈,便聽到了從昭仁殿裏傳出來的一聲高過一聲的大笑聲。
宮女緊緊地拉著他的手,要把他帶進昭仁殿裏,但是他猛地甩開宮女了的手。
早已過了戌時,但此時的坤寧宮溫暖堪比初夏時節,宮裏內外更是燈火通明,甚至連最角落的地方都被燭火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刺耳的聲音不斷傳入他的耳膜,所有人都在向那位高高在上的女子道喜,而自己的生母,那個卑微女子的屍體卻孤零零在秋風中搖晃。
“恭喜皇後娘娘,賀喜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今兒個得了個大胖兒子!聽說那皇十二子文誌禎聰明絕頂,像極了咱們這位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