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內心的是矛盾的,他有不舍,更有不甘,甚至更多的有些不忍。
許久之後,行宮裏通明的燈火已燃起,禦膳房又重新做了熱騰騰的飯菜,他才草草吃了幾口。
甚至連書桌上堆積的奏章,翻了翻也覺得毫無意思而擱置在一邊。
肖公公本想服侍陳帝休息,明日開始又要舟車數日。
但陳帝卻擺了擺手,讓他先去休息,自己還要再等等。
肖公公知道陳帝心裏有事,於是從房裏退了出來,他出來時直愣愣地看了對麵靜寧的屋子數眼後,方輕輕搖了搖頭離去。
無事可做,又不想批閱那幾本枯燥的奏章,於是拿出一本書來細細看著。自從那次在禦花園裏,晉麒有意無意地提起那本《史記》之後,他便再沒碰過,如今手中拿的隻不過是一本詩集罷了。
“奴婢曼雪參見皇上!”門在肖公公離開時是已經關了的,屋前留守的那兩個太監此時也打著盹,這時曼雪突然而然輕聲卻清晰的說話聲,竟讓他們嚇得哆嗦了幾下。
曼雪如今是靜寧的貼身侍女,陳帝自然欣喜,立即放下手中書,親自走到門前打開了房門,曼雪的身後是一身粉藍衣裙的靜寧,夜色朦朧,女子在如此純潔的月色下,竟如仙子下凡一般純美動人。
曼雪移了移身並告退離去,陳帝伸手將靜寧拉進了屋,門在他們的身後緩緩合上。
陳帝的眼裏充滿了不舍,他不知道今天靜寧來他屋裏是向他告別的,還是她願意同他進宮從此在大陳國的皇宮裏,雙手相攜,一起走過前麵的坎坷,風風雨雨不相棄。
靜寧是如此聰慧的女子,她雙眸含笑,突然撲進陳帝的懷裏,在他的臉上輕輕啄了一口。
陳帝微微一笑,一把將女子攬入懷中。
女子雙手環住陳帝的腰,將臉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上,她是名聾啞女子感受不到此刻陳帝咚咚加速的心跳聲,但她卻明顯地感覺到了陳帝胸膛漸漸劇烈的起伏。
女子輕輕離開陳帝的懷抱,雙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然後緩緩貼到陳帝的胸膛上,陳帝雖然不懂手語,但此刻卻仿佛是女子親口告訴他一般:我願隨你一同進宮,與你一起永不分離。
陳帝有一絲的不忍,雙眼滿含著不舍和難受。如今的宮中是怎樣的,他太清楚,靜寧不顧一切地跟著他進宮,在這宮中他又該如何護著眼前這個女子的一世平安。
但靜寧仿佛能明白陳帝眼中的不舍與無奈一般,她看著陳帝的眼睛,極其認真地朝他用力點了點頭。
終於,陳帝明白,靜寧今日必是考慮了萬千,今後的日子要與他相攜走過宮中的坎坎坷坷。
陳帝深情捧起女子的臉,雙目滿含溫情地看著靜寧,靜寧的臉透紅得仿佛那串紅豔的辣椒一般,他微微閉起雙眼,熾熱的嘴輕輕蓋上女子的櫻唇,女子亦輕閉起眼抬起下巴迎合上陳帝的雙唇,黑色的長發如瀑布般流淌在她的雙肩之上。
陳帝一把打橫抱起靜寧朝床榻走去,女子緊閉著眼,嫣紅的臉蛋緊緊縮進陳帝的懷中,陳帝輕輕將懷中女子放在柔軟的床榻上,粉色絲薄的床幔在二人身後緩緩落下。
一室香凝,春蓮如夢……
第二日,照舊是那般陽光燦爛的一天,行宮四周的鳥兒歡快地歌唱著,而行宮裏麵有一俏佳人臉掛珍珠般淚水,再三磕首,拜別父母。
片刻之後,陳帝一手攜靜寧,二人彼此對視著登上禦攆。
明眼人早已看出,今日靜寧的梳狀已非昨日閨中女子,一頭如瀑的烏發已經盤起,右側一支金玉步搖隨著走路左右晃動而發出清脆的響聲,寬寬的腰帶將女子婀娜細腰束得竟不盈一握,真可謂九天仙子下凡塵,翠衣薄紗如花豔,柳眉鳳眼俏佳人。
肖公公和周太醫便跟在二人身後,看著眼前此二人佳配麗影,在他們的臉上竟有種發自內心的笑容。
此次春獵,除了那段插曲,隨後靜寧隨駕入宮被封為靜貴人外,與往年並無不同。
當然,靜寧的入宮,那位一直鎮守京城的首輔大臣和如今身懷六甲的晉貴妃,甚至才進宮沒幾個月的婉嬪均早已知曉,晉麒漠不關心,一個聾啞女子的進宮他根本無需放在眼裏,晉貴妃有些悶悶不樂,而婉嬪更是無所謂,他甚至連陳帝在她進宮第一天都未曾歇在她宮裏也無所謂,對皇上的態度也不冷不淡。
若不是因為晉麒的幹涉,她與陳帝甚至有可能連麵也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