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麒猛地重重一拳擊在幾案上道:“那是一把利劍,一把時時懸在我們頭頂會刺下來的利劍!”
“所以你就要著手對付皇上了是嗎?就像當初你這麼對付先帝一樣!”
晉麒頓了片刻,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太後娘娘,卻原來你什麼都知道啊!這麼多年以來,你一直在裝糊塗嗎?”
“你已經害死了先帝,難道現在連禎兒也不肯放過了嗎?這大陳江山早就在你的掌握之中了!你究竟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你究竟還要幹什麼!”
晉麒陰狠地逼視著太後,“我想要幹什麼,太後會不知道嗎?別忘了,當初是你逼死了皇上的生母!你以為皇上他不知道嗎?你以為自己就坐穩了這太後的位置了嗎?”
“我已經老了,能不能再坐下去,我早已無所謂了!”
“對,你是無所謂了,那麼衝兒呢?楚懷呢?難道有朝一日,你要看著他們被人踐踏於腳下嗎?看著我們晉氏一族從此在大陳銷聲匿跡嗎!”
太後大吼道:“如今你竟將手伸向了皇上,哀家是斷斷不允許你這麼做的!”
“那又怎樣!”晉麒凶惡的本性在此刻顯露無疑,“現在他已中毒頗深!若在一個月之內,還不能找到解藥,隔離毒藥的話,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他不得!”
太後聞言,額上青筋暴起,削瘦的顴骨突出,太陽穴突突地跳著,因是過於激動和氣憤,胸脯急激地起伏,她重重一掌擊在貴妃榻上的案幾上,杯中茶水四濺,一隻手直指著晉麒吼道:“晉麒,你好大的膽子!果然是你!竟真的是你!連弑君之事都做得出來,枉你熟讀聖賢書,你枉為人!”
晉麒毫不示弱,亦大聲道:“那又如何!我對他低眉順耳有用嗎?你不知,前朝文武百官被他換掉了多少!若他還和從前一樣,我豈會想要他性命!”
太後氣急,連連咳個不停,頭疾更是發作得厲害,她緊鎖著眉頭,雙手緊緊地按著兩邊的太陽穴道:“你竟這般糊塗,說到底這是他們文家的天下!你——無論位多高,權多重,也該知道守好為人臣子的本分!你就不怕史官手中的那支筆嗎?”
“哼!史官嗎!向來成者為王敗者寇!我豈會怕!”
殿內有短暫的沉默,隻聽見銅漏的聲音,一滴一滴,緩緩落下,仿如能將空氣中不斷溫著的藥混和著香爐內的香氣一並卷走一般。
太後頹然無力地癱坐在貴妃椅上,那椅子本就極大,此時瘦弱的太後坐在上麵,顯得她更是薄如紙片人一般,隻是微微一陣風便可被吹走。
她緊閉著雙眼,一手支在頭上,頭如被鐵錘擊打著一般,重重地,一記一記地砸在她的頭上,痛得連腦殼快要裂開一般。
許久,太後方睜開眼,語氣中帶著苦澀與無奈,帶著無助與哀求:“大哥,就算我這個太後求你了,我早已視皇上為自己的親生兒子,你把解藥拿來,你讓人把皇帝身邊的毒藥拿走好嗎?隻要你肯做到這兩點,我絕對可以保你無事!皇上他也根本不會知道!”
“晚了!周太醫已經知道皇上中了毒了!而且皇上他自己也比誰都清楚!”
“那又如何?有哀家這個老太婆在,大陳國就亂不了!找幾個替死鬼,這樣簡單的事,大哥難道從未做過嗎?先帝已經去了,你不能讓我再失去這麼一個唯一的兒子啊!”
然,晉麒是何等的冷血:“絕不可能!太後,你死了這條心吧!皇上與你無半分血緣關係,他從來都不是你的兒子!”
“可他是先帝的兒子!”
“先帝?嗬,先帝已經駕崩二十多年了!你難道到現在還以為先帝是最寵愛你的嗎?你可知道自己為什麼幾乎集先帝所有的寵愛於一身卻連一個孩子都生不下來嗎?後宮這麼多嬪妃都生下了孩子,卻唯獨隻有你沒生下孩子,你就沒有想過這其中的緣由嗎?”
“你,你說什麼?”
“我早就派人查過,坤寧坤,這座看上去如此巍峨的宮殿就是你不能生孩子的棺柩!你的寢宮,四周的牆麵上都摻雜著麝香!麝香是什麼東西,女子長期呆在有麝香的地方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太後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不,不可能,不可能!”
“能花費如此大周章,目的就是為了讓你生不下孩子,除了先帝還會有誰?你以為自己愛極了先帝,你以為先帝愛你致深,可你根本不會想到,先帝從來都沒有愛過你,更不會允許你生下他的孩子!”
“不是,不是這樣的,大哥,你騙我,你在騙我!你為了對付皇上,所以才特意說出這樣的話來!你所說的話,我半個字都不會相信!”
“太後,你何必自欺欺人!楚懷入住之前,我讓人翻新坤寧宮,從牆縫裏麵找到了大量麝香!他一直在忌憚我們晉家的權勢,他根本從來沒有真心對待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