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誌禎麵色一暗道:“為什麼?我們並非棄城而去,最多三到五天,本王定會讓百姓安然返回家中。”
沈夢昌道:“王爺,要不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這些百姓現就在外麵。”
文誌禎微微一振,他沒想到這些百姓竟對自己的家園如此熱愛,也是,胡軍一旦入城,非殺即燒,三五天之後,這富裕的昌州城必將一片狼藉,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身外之物可棄,可這生命對於任何一個人而言,僅有一次,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
文誌禎來到門外,隻見黑壓壓的全是人,原來除了那兩千多名不願離去的百姓,竟有五千餘名士兵也圍在其中。
文誌禎一聽這下才知曉,原來這五千士兵是擔心這些百姓會對文清王不利,自發組織了一支五千人的隊伍來保護文清王的,又由軍紀嚴明,他們自然不敢貿然對百姓動手,於是便形成了五千餘名士兵團團將百姓圍在中間的情形。
此刻天已漸黑,火把映照在百姓們的麵龐上。
文誌禎剛走出房門,人群便一陣騷動,“文清王殿下,文清王殿下”之聲不絕於耳。
文誌禎借著火把,將那些百姓一一看在眼裏,以老弱居多,還有一些婦孺,每個人的眼中似乎都透露著渴望,他原在皇宮之時,從未見過原來大陳的百姓既是如此艱難地度晶。
他心裏明白,讓他們離開這自己奮鬥了一生的家園,讓自己溫暖的家被胡人踐踏燒毀是何等的痛苦。
文誌禎洪聲道:“鄉親們,讓你們離開,不是為了將咱們的家、將咱們大陳的土地拱手讓給蠻夷胡人,而是為了你們的安全。我以大陳文清王的身份向你們保證,失去的土地我們定會從胡人的手中奪來,流掉的鮮血也會讓胡人一一奉還!”
在文誌禎聲音響起的那一刻,人群驟然安靜了下來。
一位白須老者撥開人群,試圖走到文誌禎麵前,卻被士兵擋住。
文誌禎一揮手,士兵向兩側分開,白須老者一手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到文誌禎的麵前。
“你就是文清王殿下?”
文誌禎道:“是,我是文誌禎。老人家,想必你定然是這昌州受百姓們敬重的長者,還請老人家能代為說通一下鄉親們,胡軍馬上就要來臨,我們讓大家撤出昌州並不是把咱昌州送給胡人,而是。”
文誌禎話還未說話,卻見老者笑眯眯地打斷了文誌禎的話頭道:“文清王殿下,您誤會啦。鄉親們都知道王爺您是好人,你做出這樣的決定,必是謀略在胸了。今天大夥兒來,不是不願意撤出昌州,而是清楚,王爺您與沈將軍等各位將軍定是立下了什麼計策,若是到時胡軍一進昌州城之後,發現空城一座,必然會引起他們的警覺。”
文誌禎輕輕點頭,他話雖未說出來,但這樣的擔心確實存在,這半個時辰以來,他一直在想究竟有什麼萬全之策。
隻見老者又道:“老漢不清楚王爺您與各位將軍定了什麼計謀,但既然要讓全部百姓撤出昌州,想必王爺您定然是胸有成竹了。可若大一個昌州城,一夕之間一個人都沒有了,那這樣的計策是否會成功呢?所以,老漢我與各位鄉親商量了一下,大夥兒也同意,仍和失守的青州等地一樣,留下一些老弱婦孺。”
文誌禎內心無不震撼,他沒想到,百姓們竟會考慮得如此深,可他又怎能忍心將這一眾兩千多人留在城中,何況這中間還有孩子。
於是文誌禎立即道:“不行,老人家,這裏有兩千多人,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落入胡人的手中。毫州、遠州及青州當時便被胡人洗劫一空,我明知有這樣的風險,又怎能讓你們落入胡人之手?”
老者微微一笑道:“王爺,這些事大夥兒都清楚,可大夥兒這裏的每一個人也都是咱大陳國的一份子,國之不保,安能有家?”
這時紛紛聽到百姓們喊道:“對,王爺,我們不怕,胡人來了,我們家中有鐵鋤,有鐵靶,再不濟,我們還有雙拳,有雙腿!”
時間在一點一點地流逝,天已黑透,若是現在不離開,勢必失去最佳的時機。
所有的人都已整裝待發,捆紮結實的稻草人也已如士兵一般排列整齊,等待著它們的主人將它們發揮自己更大的作用。
鄧維毅已清點好了所有參與今天任務的軍士,眼看著時辰不早,他焦慮道:“王爺,要盡快下決心了,若是現在仍不出發,隻怕以後我們再沒有那麼好的機會了。剛探子來報,胡人的埋伏仍在,他們也在等待著夜幕的降臨,若我們還不出軍,估計最多再過三個時辰,胡軍便會撤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