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昌急道:“可是王爺交代過,我不能讓你們去送死啊?”
中年漢子微微一笑,那笑在沈夢昌看來如同視死如歸一般,“不,這不是送死,而是為了實現王爺更大的計劃!是為了替我們千千萬萬被胡人踐踏的老百姓的生命報仇。我一條命早已微不足道,家人全亡,我早已心死。可我現在卻能用自己微賤的生命給大陳帶來希望,我為何不去做?”
“不,王爺說過,任何人的命都不微賤!”
人群中有人喊道:“沈將軍,不要再說了,你說破了天,我們也不會走的,我們早就商量好了,與胡人拚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還能賺一個。你們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胡軍的廝殺聲越來越近,沈夢昌無奈,終於隻能咬了咬牙,深深地看了眼眾人之後轉身大步離去。
若大的漢子,在轉身飛快奔走的那一刻,竟有淚水從他的眼中溢出,他知道他們再不可能回來。
五百多條鮮活的生命,轉瞬便會逝去,那是大陳國的百姓,是自己的兄弟手足!
那些人或手中拖著鐵鋤或拿著家中的菜刀,義無反顧地向城中而去……
文誌禎帶領著兩萬多人對胡軍進行了維持一個時辰左右的佯攻,他們隻采取射箭,因為文誌禎知道近距離的搏擊,兩萬對陣胡軍十萬之眾,力量懸殊太大。
在胡軍攻破了昌州城之後,文誌禎立即率領大軍撤退,這在阿米爾樂看來,是倉皇而逃。
文誌禎正是抓住了阿米爾樂剛愎自用的心態才定下此計。
而此刻阿米爾樂看到昌州城被他們攻破,並沒有下令對城外的兩萬大軍追擊,而是如文誌禎所料那般,他們迫不急待地進入了昌州城。
也許是長久未能好好飽吃一頓,也許是看到昌州的商鋪林立讓他們咋眼,十萬胡軍一進入昌州城之後,立即將整座昌州城裏外占領。
此時,天已大亮,昌州城中胡軍揮舞的歡呼聲響徹著整個天際。
胡軍的大帥阿米爾樂此刻更加意氣風發。
城外,農莊裏,文誌禎與鄧維毅及沈夢昌三人圍著地圖此刻正在研究。
對於五百百姓的死去,他如何不能痛心,可他更知道,作為一位大陳的子民,做出這樣的選擇是為了自己的家園,為了自己的妻兒,更是為了自己的國家。
文誌禎指著地圖上的青州城道:“現在已是晨時,王銀振的大軍應該已經抵達遠州城外了。”
鄧維毅笑道:“這個時候,阿米爾樂再發現不對,要想調轉大軍去對付王銀振已經來不及了。”
文誌禎點頭道:“阿米爾樂輸就輸在他太過自傲了,所以他在毫州、遠州及青州這三個城中留下的軍士不足兩萬。這三個城之間相距都在五十裏之上,沒有一到兩個時辰根本趕不來支緩,所以等於是空城!而且胡族現在是後院起火,三國聯盟瓦解,這對於在外打杖的將士是個致命的打擊,最多再過五個時辰,這三個城我們便可以收回了!”
三人終於舒展笑容,這麼久以來,也許是從年宴之後,也許更久以前,文誌禎已經很久未曾露出過如此暢快的笑容。
這時劉慶老先生端著一幾碗水進來道:“王爺,周邊的水域都已染了藥,這幾碗是解藥,你們喝下之後,再吃別的東西便不會有事了。”
文誌禎笑而點頭道:“多虧了劉老先生想出這樣的計策來。”
劉慶老先生微微笑了笑。
文誌禎指著劉慶對其餘二人道:“你們可知劉老先生所配的那藥有什麼絕妙之處嗎?”
鄧維毅與沈夢昌兩人疑惑搖頭。
文誌禎笑道:“劉老先生所配的藥隻有五天的效力,五天之後,所有水域便會恢複如初,那時就算城中百姓沒有這碗解藥,也不會中上軟骨之毒了。”
沈夢昌驚訝地瞪大雙眼道:“老先生,果真如此嗎?以前我隻聽說過劉老先生醫術了得,沒想到竟真能配出如此奇妙的藥來!我本還在擔心,這水質若是長期一直這樣,那就算咱們奪回了四城,百姓們的生活也會大大受到影響啊,這下可太好了!”
劉慶笑道:“這事還是王爺想到的,王爺對在下說過,咱們要對付的是胡人,胡軍一旦投降,收複失地之後,便要讓咱們的百姓回到自己的家中。水乃生命之本,人可以三日不進食,卻不能一日不飲水,若是長期以藥物解毒,自然非長久之計。所以在下才在藥中加了一味藥,保它在五天之後將所有藥性清除。”
沈夢昌立即起身對文誌禎深深鞠躬道:“王爺,微臣替昌州、毫州、遠州、青州這四個城的百姓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