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朝炎國都淩霄城乘坐騎至仙霞關,不過半日的路程。
皞帝收到慕晗的密信,果然帶著親衛匆匆趕至北境。
仙霞關的守將慌忙張羅接駕,卻被吩咐嚴守口風、切勿走漏了陛下的行蹤。
然而不知為何,消息依舊很快不脛而走。緊接著,翌日破曉時分,黑壓壓的列陽大軍從天而降,將仙霞關以北圍得水泄不通,駕馭著坐騎的弩弓營盤旋於城樓上方,將半空中的路徑也堵得死死的,截斷了關內所有人的出路。
比列陽大軍早一步到達仙霞關的,還有另外三人。
其一是被“列陽人”所擒的慕晗,在被押解至北陸的途中,“偶遇”到來此遊玩散心的淳於琰。淳於二公子雖然為人放蕩不羈,但起碼的正義感還是有的,見此情景,果斷英勇出手“解救”了落入歹人之手的慕晗,攜其趕往附近的仙霞關暫避。
另一人,則是被廢黜通緝的朝炎大王子慕辰,白衣丹鳳、乘風而至,稱其在前往北陸流亡途中見到列陽大軍南下,特返轉仙霞關相告。
仙霞關中諸人、包括皞帝在內,震驚淆亂之情,自是不在話下。
而與此同時,遠在百裏之外的青靈,卻陷入了漫長而焦灼的等待中。
因為觀霧鎮上落腳處被曝露,慕辰讓遜把青靈送去了仙霞山脈的一處高峰之巔。
峰頂隻有一座臨時搭建而成的草廬。遜讓青靈住進了廬內,而自己則搬到了旁邊的一個山洞裏。
青靈對慕辰的這個安排並不讚同,但又不想跟他無休止地在這件事上爭執。她已經漸漸地意識到,慕辰表麵上看起來清冷雅致,實則卻是個驕傲強勢的男子,在觸犯到他內心原則的事情上,似乎永遠都不會讓步,並且永遠有辦法讓自己頃刻間就偃旗息鼓、心甘情願地繼續做他身邊需要被保護的小女人。她也由此領悟出一個道理:這世上再無賴跋扈的人,一旦遇到喜歡的人,都會被吃得死死的!
可比起相處方式上的計較,她眼下更擔憂的,還是慕辰的安危。
於是她有事沒事就逮住遜,打聽仙霞關的事。
“到底你們的計劃是什麼?”
“這次又是要布陣嗎?”
“難道說,慕辰又打算自己作陣眼?”
“還是……用別的什麼人?”
遜平時就是個少言寡語之人,臨走前又被慕辰特意囑咐過,口風緊的無懈可擊,連做出來服侍起居的傀儡侍女也跟他一樣的沉默,讓青靈十分惱火。
第四天晚上的時候,遜按例檢查了一遍布置在峰頂的結界,就回到山洞中準備休息。剛躺下不久,突然聽見洞外有一陣低幽的琴聲傳來。
青靈精通音襲之術的事,遜曾經聽淳於琰提的。但他並不知道,源清把禦風琴和麒麟玉牌交還給了她,隻道她身邊並無兵器、亦無坐騎,被困在絕頂之峰不應該有逃離的可能。
所以,當琴聲響起之際,遜完全沒有防備。
那旋律纏綿低婉,如一根細細的絲線,瞬息間繞進了遜的神思之中。他隻來得及暗歎一聲“遭了”,便恍然失去了意識……
青靈抱著禦風琴,緩緩踏入洞裏,指尖撥出悠慢而綿長的輕音,笑眯眯地喊了聲:“遜。”
遜睜著眼,坐起身來,眼神渾濁,視線已失去了焦點。
青靈坐到遜的對麵,手指依舊不敢鬆懈、時不時地撥出一個音符來,一麵開口道:“你別怪我偷襲你啊,誰讓你口風那麼緊?我不過就是想問你幾個問題罷了,又不會插手你們的事……”
她清了清喉嚨,把前幾天問了千百遍的問題重複了一次:“那你現在老實告訴我,慕辰的計劃到底是什麼?說詳細一點,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