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堯亦意識到怪異,“難道那梨花林是道迷障,能控製入陣之人的心境,製造出幻象?”沉吟了片刻,又把注意力轉到了剛才青靈的最後一句話上,“你跟他的事……你何時跟我說過?”
青靈低垂著眼簾,“我……不是有次跟你說過,我帶著的那個入夢石戒指、並沒有別的意思嗎?”
難道這樣的暗示還不夠明確?
洛堯抽了下嘴角,難道這算很明確嗎?
他開口道:“那我也同你說過很多次,我並不喜歡阿婧,從前不喜歡,現在也不喜歡。可你為何,就一直不肯相信?”
“那怎麼能一樣?”
青靈不假思索地出聲反駁,隨即卻又發覺似乎還真找不出什麼像樣的論據來,遂道:“反正不一樣!我和慕辰隻是兄妹……而且我又不像你,身上流著九丘洛氏的血,跟狼一樣,一輩子就隻能死纏著一個對象……”
洛堯苦笑不已,卻同時又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驀然輕鬆,伸臂重新將青靈卷入懷中。
“我纏的人就不能是你嗎?”
他逐次親吻著她的眼睫、鼻尖、唇角,然後定定地凝視著她,“一開始就是你,一直也都是你,由始至終,就隻有你。就算你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我的話,那你總該明白,狼擇定伴侶也是要靠夫妻之實來定的,今日之後,我隻屬於你一人,而你,也隻能屬於我一人,否則的話……”
他倏然停頓住,隻覺得單單是這樣的念頭便足以讓自己呼吸艱難、心痛欲絕,再也說不下去。
青靈望著他,但見那眉若墨羽、唇色丹紅,目光因情動而熠熠生輝的幾近惑人。
從此,隻屬於彼此嗎?
她心間被這樣的念頭填塞得滿滿的,柔軟而溫暖,突然覺得無論再說些什麼都仿佛言不達意,遂閉上眼,湊近親吻了一下他的唇。
“沒有否則。”
她望著他,“之前以為你喜歡過阿婧、卻因為我的緣故不得不放棄這段感情,心裏患得患失的,總覺得愧疚、覺得不甘。可現在想想,就算你真喜歡她又如何?難道我,就不能為自己爭取一下?昨日和你……在一起……之前,我就想好了,不管將來如何、不管你心裏還裝著多少的人,我都要由著自己的真心,任性一次!而現在,你既然說了隻屬於我一人的話,那我便更不會放手了。若是你將來拋下了我,上天入地、山南海北,我都一定會把你尋回來。”
洛堯怔然注視著眼前的女子,隻覺得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蘊著此生見過的最明亮的星光,璀璨而溫柔,耀眼奪目到讓自己神思迷離。
心底一種軟綿潤濕的情緒慢慢浮泛上來,讓他無法平靜、無法理智,讓他這一瞬間,直想真變作一頭狼獸,以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來宣示自己的情意。
“我怎麼可能拋下你?”
他埋低下頭,湊近她的雙唇,“我一生一世,都會守在你身邊。”
~~
青靈和洛堯從臥房裏出來的時候,已是兩日之後。
拉門時乍見日光,她突然有些扭捏起來,一把關上門,拽住了洛堯道:“我們……還是分開出去吧。”
洛堯勾唇笑睨著她,“分開出去就能掩蓋事實?府邸是你的,夫君也是你的。在自己家裏做了夫妻應做之事,有什麼好害羞的?”
青靈哪裏肯聽,把洛堯拉到一旁,囑咐道:“我不管!你先在這裏等著,等過半個時辰再出來,記住!”
說罷,再次謹慎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髻衣裙,重新拉門走了出去。
院落裏十分清靜,杳無人跡。
青靈尋思著,依著念虹的性子,撞破了自己與洛堯的“夫妻應做之事”後,肯定會去向凝煙報告。而凝煙呢,就索性把整個院子裏侍女都撤了出去,以便給兄嫂創造一個絕對私密的空間……
思及此,她不覺羞紅了臉,在心裏暗暗拿定了主意,待會兒到了前廳,一定要擺出泰然自若的鎮定神色,萬不能讓人瞧出了破綻。要不然,幹脆直接去一趟書房,裝作查看府裏近日的帳目什麼的……
青靈想著心事,緩緩走到了府邸前院的花廳前。
遠遠望見,凝煙一身素衣,背對著自己、立於廳門之前,姿態似乎流露著一絲繃緊的意味。
青靈抬手摸了下臉頰,確定不再發燙後,方才清了清喉嚨,出聲喚道:“凝煙。”
凝煙聞聲轉過身來,清麗出塵的麵容中竟布滿著青靈所不熟悉的濃重憂慮。
這是……怎麼了?
青靈這時已拾階走到了花廳門口,與凝煙匆匆的一個眼神交彙後,恍然意識到了什麼。
她越過凝煙,向花廳之內望去,隻見一人身著重錦白袍、長身玉立,氣韻中蘊著一種令人心生敬畏的尊崇,正緩緩地朝自己的方向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