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何要殺你?”
良久,他低聲而緩慢地說道:“你和我一樣,不過都是可憐人罷了……”
頓了頓,看向神色微愕的詩音。
“我也曾以為,做過的錯事,終究會被理解。我也曾以為,隻要肯竭盡全力,就能被人看到真心……”
他苦澀地牽了牽唇角,“可現在我終於懂了。感情不是交易,從來,就沒有公平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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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堯踏入院內,蹲在屋外的幾名部屬立刻站起身來,上前行禮。
洛堯看了眼屋門,問道:“這幾日,他可還好?”
被同伴稱作“覃哥”的粗獷男子總算找到渲泄的出口了,趕緊地倒起苦水來,“殿下快別提了!您走的時候交代了不準打不準罵,這小子可就逮著機會了,變著方兒地折磨我們兄弟幾個!”
卷起袖子,指著胳膊上的青紫痕跡,“看吧,這就是他打的!”
洛堯瞥了眼傷痕,淺然而笑,“你是說,你被一個孩子打了?”
周圍圍觀的其他人聞言,忍不住垂頭掩嘴地笑了起來。覃哥也覺得很沒麵子,漲紅了一張黑臉,爭辯道:“誰知道那小子居然能操控五種不同的靈力?我也是被偷襲了個措手不及!不然老老實實地動手,豈能讓他占到便宜?”
旁邊同僚低聲插嘴打趣道:“啥叫老老實實的動手啊?這打架還能怎麼個老實法?”
眾人又是一頓笑。
另有人向洛堯進言道:“殿下,不如咱們再給那孩子下點藥?屬下這幾日出門打探風聲,聽說朝炎帝君找這個孩子找得緊,萬一出了什麼紕漏就糟了。”
洛堯從列陽一路南下,經過了無數道的盤查,對慕辰尋找毓秀的堅決看得十分清楚。如今更是從淩霄城傳來消息,莫南氏族人所領的幾處要職、皆同時被免,可見這位朝炎帝君是做出了再拔除一大世家的決定。
這背後的前因後果,若是與宮中的莫南王後有關,那麼擄走毓秀之人的身份,怕是很快也就藏不住了!
偌大的東陸,要找出一個修為尚不算高的孩子,猶如大海撈針。
但要找出一群毫無根基淵源、相貌言行皆不同常人的北陸人,卻是易如反掌。
洛堯否決了部屬的提議,交代眾人幾句,自己推門進到了屋中。
毓秀盤膝坐在靠窗的榻上,小腰板挺得筆直,看上去像是在閉目練功,可一聽到洛堯進屋的動靜,立刻警覺地睜開了眼,戒備地盯著他。
他出宮時穿著的白色錦衣早已被繩索磨破,覃哥等人給他重新找了幾套幹淨的粗布衣服替換,卻被毓秀不留情麵地給扔了出去。榻前擺放著的碗碟也幾乎沒有被動過,可見那孩子賭著一口氣,竟然沒有吃飯。
洛堯沉默地與孩子對視了一瞬,走到榻邊,撩袍坐下。
“心裏再怎麼不痛快,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賭氣。不吃飽了飯,你將來就算有機會逃走,怕是也沒有力氣走太遠。”
他伸手探了下碗碟的溫度,見飯菜已冷,遂從懷中掏出裝有祝餘丹的瓷瓶,遞給毓秀。
“吃一顆這個。”
毓秀盯著瓷瓶,遲疑片刻,劈手取了過來,先是打開湊到鼻前聞了聞,繼而倒出一顆放進口中嚼了起來。
洛堯見狀,忍不住豁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