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依然冷然一笑,仍是未伸手接過茶杯,反而站起身來,向前踱步。
沈千尋實為不解,這皇上讓他斟茶,卻又不喝他的茶,不知皇上究竟是何意。
“茶道茶道,茶之有道,朕雖對茶道懂得不多,但朕卻知道,愛卿所言的茶藝十道乃是禪茶,不知朕所說可對?”喬依然轉過身來,望著沈千尋,蹙了蹙眉,一臉的笑意。
果然,沈千尋在聽的皇上話後,臉色微微一變,奈何他弓著身子,掩飾了過去。
“禪茶是為佛教茶藝,意有清心寡欲、養氣頤神之境,與知州令尹那財氣橫生實為不符啊。”喬依然緩緩地歎了歎。
“回皇上,微臣所言茶道的確是禪茶不假,但有關家父一事,恕微臣不解。”沈千尋仍是欠身拱手,茶杯靜靜的置於他的手上,未敢有半分的懈怠,喬依然如此,他總算是明白了,皇上今日是要揭他老底的,可是他一直都想不明白,皇上是如何發現端倪的?他蹙眉而歎,也許是自己過於緊張了,人人都說這皇上草包流氣,怎能通懂這天下茶藝之道。
“知州令尹的事情難道愛卿還不知道?”喬依然故作驚訝,她暗中所做之事怎麼會如此輕易地讓他知道呢。
話音剛落,沈千尋沉靜的眸子終於有了絲絲動容,難道說是父親出事了?
“也難怪,愛卿剛剛上任,朝中瑣事尚且繁重,疏忽了些也實屬正常不過。”喬依然見沈千尋並未說話,她自顧自的說道,“朕也是剛剛收到奏章,彈劾羌州令尹私吞官銀、與羌州縣令官官相護做出強搶民女、逼害忠良之大罪,難道這些愛卿身處將羌州都不知道嗎?”
沈千尋身子微微一僵,他的父親自年輕起就風流成性,屢屢強搶良家少女,他屢次勸誡卻遭父親破口大罵,無奈之下他方才隱居山寺多年,近些年,他的父親有了洛丞相的庇護,更是變本加厲,在暗中私吞了不少官銀,逼死一名少女自盡,他雖心中有怨,但那畢竟也是自己的至親,他不得已才找到洛丞相,方才將此事壓下,而洛丞相卻看中了他身處禪房、處事不驚之態度,便以此事相要挾,命他入朝就職為他所用,為了父親無奈之下,他隻得順從了洛丞相,可是沒曾想,這件事還是被皇上知道了,對於父親,他真的已經盡力了。
喬依然看著沈千尋臉上變幻莫測,不由得輕笑一聲,“這些愛卿自然是不會知道的,愛卿自小便在羌州郊外清隱寺定居,與羌州令尹之間的關係恐怕也是岌岌可危啊,如此說來,愛卿精通禪茶,怕也是受到清隱寺住持的耳濡目染,而非羌州令尹吧。”
沈千尋一臉震驚的抬頭望向喬依然,沒想到皇上竟然將他的背景徹查的如此徹底,他的禪茶之術的確是受過清隱寺住持的點播,方才皇上命他斟茶獻茶,他不得已才將禪茶步驟拿出獻醜,可是未曾想,皇上地處京都,與羌州隔得是幾千裏路途,竟然也能對羌州禪茶文化了解的如此通透。
“愛卿也是因為你父親的原因方才屈身於洛丞相手下的吧。”喬依然一臉了然的輕笑道。
忽而,沈千尋失聲一笑,他本以為自己隱藏的極佳,卻沒想到被這個小丫頭望的透徹,從始至終,不過是他們在自導自演,自以為能夠欺瞞所有人,沒想到到頭來真正相信的不過是他們自己罷了,父親所做之事,的確是罪大惡極,受任何懲處,他都無話可說。
“臣在羌州之時耳聽皇上與攝政王是敵對,洛丞相輔佐皇上左右,任勞任怨,深入朝廷,臣方得知,皇上與攝政王才是暗中謀劃之人,而那洛丞相不過是跳梁小醜,自取其辱罷了。”
喬依然亦是跟著笑道:“善惡終有報,你說不是嗎?”
“是。”沈千尋點了點頭,他的父親雖是無惡不作之人,但他自小便瞧不上父親為官不清,因此他發誓此生願遁入空門,絕不入朝為官,沒想到如今為了父親性命,他還是答應了洛丞相與之狼狽為奸,他自詡命中自清,但現在他與父親又有何異!
哎......沈千尋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入朝幫襯洛丞相並非他的本意,可是不論怎樣,他終究還是幫了。